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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远后,我便离开大路。整整一天都沿着一条漫长的半圆形羊肠小道,穿过农场东面的森林与浅丘往回走,终于走出了农场东部地区,走出了荒原,来到塔鲁夫上方的隐秘小谷地,那儿藏有我的全部备用装备。道路崎岖不平,再加之雪橇负荷太重,行驶艰难,好在雪已积得厚厚的,并且变得愈加坚硬,再说我在发功。我必须保持发功状态,否则的话,元气一泄,人就软弱无力了。以前我发功从未超过一小时,但我知道一些老人的内功可以保持一天一夜,甚至更久。再说,眼下情况紧急,迫使我早期所受的训练超水平发挥。发功之人对自己并无忧虑,我担忧的倒是特使,他中了一枪轻微的声波枪后,早就该醒过来了,可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而我又没工夫照料他。难道他的生理与我们竟有天壤之别,对我们而言仅仅是瘫痪,对他来说就是一命呜呼吗?当命运之轮在你脚下转动时,你一定要留心自己的言行。我已经两次叫他死人,两次把他当作死人扛走,所以我自然而然会想到,我扛过山丘的是个死人,我的命运会随着他的生命归于尘土。我就会大汗淋漓,赌咒发誓,结果元气就会从体内泄完,犹如水从破罐子里流走一般。然而,事实上我挺下去了,体能一直维持到我到达山脚的贮藏处,搭起帐篷,照顾好艾。我打开一盒营养丰富的食品,自己狼吞虎咽吃了大半,剩一些做汤喂他,因为他面有饥色。他的手臂和胸部有多处溃烂,由于他躺在肮脏的睡袋里,所以一直没有结疤。我洗干净他的溃疡,让他躺在温暖的皮毛睡袋里,藏得严严实实的,就好像他藏在冬天的深山老林里,我也只能如此了。夜幕降临,黑暗愈浓,我自由发功大伤元气,体力不支了,只好将自己,将他托付给黑暗了。

    我们俩睡了。天下着雪,我一连昏睡了一夜一天又一夜,我终于睡醒了,挣扎着站起来,往外边瞧去,只见帐篷半埋在雪里。阳光与蓝色的阴影反射着白雪,亮晃晃的。东方远处高空,一团灰雾飘移,模糊了明净的天空。那是乌登纳斯瑞克山的烟雾缭绕,该山是火山山脉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山。

    我仍然处于恢复阶段,身体十分虚弱,老想睡觉,但只要我能挣扎起来,每次都喂艾一点汤。

    到了傍晚他苏醒过来了,虽然神智尚未清晰。他大叫一声坐起来,惊恐万状。我跪在他身边,他挣扎着躲开我,但用力过度,晕了过去。

    那天夜里,他尽说胡话,说的语言我不懂。在万籁俱寂、茫茫黑暗的荒野,听他自言自语他在另一颗星球上学会的语言,实在怪诞。

    第二天仍很艰难,每当我试图照料他的时候,我想他都误以为我是农场一名看守,我给他服药,他吓得要死。他会突然冒出奥格雷纳语和卡尔海德语,模糊不清地搅在一起,乞求别打针,随即又拼命反抗。他们不仅让他服了药,而且还改变了他的心态,使他沦为疯子或傻子。接着我真希望要是他在梭树林中死在雪橇上就好了,希望自己还不如早就倒霉,在离开米西海瑞时就被逮捕,送到某座农场去自生自灭。

    我从睡梦中醒来,他在注视着我。

    是埃斯文吗?他无力地耳语道。

    第二天,他的身体大有改观,能坐起来吃东西了,身上的溃疡在愈合。我问他那些溃疡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是药物导致的。他们没完没了地给我打针

    是为了预防克母恋情吗?我听人讲起过这玩意,那些人是从志愿农场逃出来或被释放出来的。

    是的。还有其它药,我不知道究竟是啥药,估计是某种迷幻剂。他们把我弄病了,而且还不停地让我服药。他们究竟想发现什么呢?我能告诉他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