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电影是育养她的羊水(2 / 2)

    关门前,我听到妈妈说。

    “你放岑石进来干嘛?我不是都说了和他断了。”那天晚上,我听到爸爸和妈妈在吵架。

    “是他给你带来了百分之七十的业务,林璞。”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是在积极找别的客户嘛!”

    “你找一百个客户,也不如一个岑总。我今天和他解释清楚了,别得罪他。”

    “哈?你和他解释,你和他解释什么了?!”

    “小可是试管婴儿。我和你没睡过。”

    “……司燕,你疯了!”我听到水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你是什么人啊你来解释这些?!我用得着你去和他解释?!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是事实。”她说,“林总,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至今你仍然在给我发薪水,支付我父母的赡养费。你承担了家里的开支,还给我买了最高规格的保险。结婚前,你自愿转赠我你名下一半的房产。大恩大德我不敢忘,每天都在心里为你祈祷。”

    “你……”

    “但是,林总,你也知道我这么年轻就做到璞石药业总助,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相信你也早就发现了,我对你没有爱,只有尊重。”

    “……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爸爸的手开始发抖,“你知道我和他的事?你知道我和他是——”

    “抱歉,林总。”

    “你……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对么?!你只是想利用我?公司里那些流言,我其实都知道,所以你,其实是你!”

    “误会了,林总。我不至于做这种事。”

    打雷了。

    我冲出门去,记得妈妈最怕打雷了。

    不知道妈妈说了什么,爸爸的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好啊,你,你——”

    他的巴掌还没来得及打到我身上,最终也没打到妈妈身上。我摔倒在他们中间,听到妈妈迟疑的声音:“小可?”

    “……小可?”爸爸这才反应过来。

    “不要打妈妈。”我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朝着爸爸举起手,“不要打妈妈。”

    “好,好啊,”他看起来快要哭了,但是我知道这是生气,“你看不上我,糊弄我,利用我都没关系,那小可呢?!我没有逼你生下她吧?是你自己和我说,想要一个女儿!”

    妈妈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但是始终没有看我。我想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岑石授意的?”

    “嗯。”妈妈点了点头,突然笑了,“其实我是不想给你们男同性恋生孩子的。”

    爸爸看着我,我急忙牵住妈妈的手。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打我们。

    “好啊。好啊。到头来,还是被你们所有人骗。”

    他摔门而去。

    我的胳膊很疼,因为刚才摔到地板上。那天晚上一直在下雨,妈妈沉默了很久,直到我们再次并肩躺在卧室的床上,她都没有再说话。

    “妈妈,要不我们来玩秘密游戏吧。”她虽然没生气,但是一直不开心。我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别玩了。”妈妈说。

    “玩吧,玩一会好不好。”我去摇她的手,亲她的脸。

    “就玩一会会。”我说。

    她难得认真地看着我的脸,拇指和食指紧扣我的下巴。

    “你和虹飞倒是很像。”

    “虹飞……是谁呀?”

    “嗯……我弟弟。”她说,“也对,你像我。这样好,不至于像了那两个人。”

    我顶着满头的水从妈妈腿间起来的时候,爸爸和叔叔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爸爸看起来摇摇欲坠,眼睛瞪得比电视机里的任何一个大叔都大。叔叔在他身后开心地笑,看起来倒是比爸爸还要恐怖。

    没等我出声,爸爸已经像飞跑的狗一样冲了过来,一个巴掌毫不迟疑地甩在妈妈身上。后来叔叔说,这叫“目眦尽裂,形若癫狂”。

    “这是你亲女儿呀!你在干什么!”

    “不要打妈妈!”

    “你让开,小可,你妈妈有问题,这件事有问题,你知道吗?”

    “不要打妈妈!要打就打小可!”

    我让妈妈躲到我的身后。作为最帅的牛仔,此刻我虽然没有枪,但我可以张开双臂,尽我所能地保护她。

    爸爸果然没有再打我们。他就像冰箱里的冰块一样,比窗外的雨还要冷。

    “你自己告诉小可,你到底做错没有。”

    我看向妈妈。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对不对?”

    爸爸不让我回答。他捂住了我的嘴。

    “我会带小可走。”他回头看向叔叔。

    我也被迫转身,朝向门口的叔叔。

    “如果这就是你想让我知道的,”爸爸说,“那我已经知道了。先放过她们吧。”

    (八)

    印象中,我是吃了同桌给的蛋糕,然后在教室里晕倒的。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当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她说我在岑氏的酒店里,以后她会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岑总,就是岑石——那个总是穿西装的叔叔吗?”我问。直接叫大人的名字好像很不礼貌。

    “是的。”她笑着说,“你以后吃穿住都可以在这边解决,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好。”

    “我想找妈妈。”

    她摇摇头。

    “我要见妈妈。”

    “抱歉,这个不可以。”

    “那我要见爸爸。”

    “这个也不可以。”

    “为什么?”

    “……是岑总的要求。”

    “那,那我要见他。”

    “见岑总?”

    “嗯。”我说。

    她也没有答应,但是她没有说不可以。我软磨硬泡,就差也拉着她一起玩秘密游戏了,她终于硬着头皮去打电话。

    “好吧,我们可以见一次岑总,不过只有一次。”

    那天我跟着她一起下电梯,来到人来人往的餐厅里。果然是那个叔叔,他虽然很帅,但是看起来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爸爸和舅舅多一点,虽然和他们处久了也不舒服,但至少他们爱笑。

    “请让我见妈妈。”要讲礼貌。

    “这不是挺有感情的吗,你妈还说你对她没有感情呢。”叔叔端着杯子,一点也瞧不起我地笑着,“小朋友,希望你乖乖地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也给你请了不错的家庭教师,你的学习成绩绝对不会落下哦。当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我很不高兴。

    “看来小朋友确实不喜欢我,”叔叔无所谓地耸耸肩,“王秘,你带她上去,过十分钟就开始给她上课。”

    “我要见我妈妈。”我说。

    “不行。”他回答得格外干脆,“不过,如果你想见你爸爸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为你安排。”他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要,我就要见妈妈。”我说,“为什么不让我见妈妈?”

    “为什么一定要见妈妈,而不是爸爸?”他看向我,“你妈妈强奸了你那么多次,你还是更喜欢你的妈妈?”

    “什么是强奸?”

    于是王秘姐姐给我看了一组图画,给我解释秘密游戏是不可以玩的,也不是这么玩的。

    “没有啊,妈妈没有强奸我。”我想了想,“我一直在强奸妈妈。”

    “哦。”叔叔又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自从生活在岑石叔叔的酒店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见过爸爸。王秘书姐姐说,林老板被岑总“囚禁”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我见不到爸爸了。妈妈呢?被岑总惩罚了。

    “惩罚?什么惩罚?”

    王秘书姐姐摇摇头。不能说。

    因为我哭闹不止,有一次还差点逃出去,王秘书姐姐不得不给我请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她会带我看电影,还会教我编程。

    熟悉的黑暗,唯一亮起的屏幕,游到红框里的龙,熟悉的各种片头图标。

    “小姑娘怎么这么喜欢看电影。”她搂着我,“倒是像我,品味很好嘛。”

    “妈妈喜欢看电影。”

    “哦,那就是我和你妈妈很投缘了。”

    电影依然在放映中,就像很多很多个记忆中的午后一样。老师的身上有薰衣草的香味,闻起来让人想要睡觉。

    虽然电影令人犯困,但编程就非常紧张了。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她说多学一点,我就离实现我的愿望更近一点。

    “我师父可是姬盈宇,”说起导师,她眉飞色舞,“他真的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人。”老师明明这么聪明,竟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其他小孩。她喜欢老头子。

    “难得有你这么天赋异禀的小孩,相信他九泉之下也很欣慰,”老师说,“要是咱们比研究所先研发成功,不知道能不能气死陆坤那个臭屌。”

    在我记忆的长河之中,老师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她的名字。她很老,是岑氏集团聘请的顾问之一,一生致力于抹去自己生活中的所有信息,是个究极神秘主义信仰者。

    “嗯……如果你一定要对我有一个称呼的话,就叫我‘培养皿’好了。”她说,“那是我在研究所时候的代号。”

    (九)

    王秘书姐姐没有来,培养皿老师也没有来。那天我等了很久,只等到了一顿迟来很久的中饭。饭是冷的,而且给我送饭的人看起来也不太对劲。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沿着安全通道跑下楼梯。

    跑到腿都站不起来了,但我不敢停。成功确实需要毅力,路过前台时在场的人甚至没功夫阻拦我,因为大门口挤满了长枪短炮的记者。我沿着厨房的后门溜出去,蹭人多的公交,走很长很远的路,硬是找回了自己家。

    家里没有人,敲门没人理,爸爸和妈妈的电话都打不通。我当天只喝了保安姐姐给我倒的一杯热水,再没吃过喝过其他任何东西。为了让我有事做,姐姐用休息室里的小电视“小爱”给我放动画片。小爱很笨,放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它不让我看。我和小爱商量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我依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反是即将下班的大人焦躁不安,给我倒水的时候甚至烫了下手:“要不,我先送你去派出所吧?”

    我必须感到警觉。虽然不知道派出所是什么,但我总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孤儿院的地方。

    不过,在她真的送我去派出所之前,爸爸的电话号码终于出现了。

    “啊……好,我现在就帮她叫车。”

    保安姐姐很吃惊的样子,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

    “孩子,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冷静一点听我讲哦。”

    我没有哭。

    在太平间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我还是非常吃惊。他们看起来都非常不好,妈妈的脸是被缝起来的,爸爸的肚子塌下去一大块,而且他们看起来都冷冷的,以后也将永远地干瘪下去。

    “不害怕吗?”舅舅看着我。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好像早就知道命中要戴这场重孝。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根白色的烟。

    我摇摇头。舅舅继续抽烟。

    “谁会收养你?”他问我。

    “不知道,”我说,“也许是试管吧。妈妈说,我是试管的婴儿。”

    舅舅呛住了。

    我看着他,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你为什么收养我呢?你也想报复我妈妈,是这样吗?”

    舅舅没有回复。他的背佝偻着,和所有的回忆一起化为虚影。

    我醒了。

    午后的办公室还能看见丁达尔现象。尘埃舞蹈,思绪翻飞,是稀释了上万倍的白烟。百叶窗外树木郁郁葱葱,依稀还能听见自然的声音。

    椎蒂坐在我的床边,成为一幅触手可及的装饰画。他近些年愈发安静,不发一言时就像空间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长入我的身体。我翻身的动作碰到了他的胳膊,于是他侧过身,低头看向我:“姐姐终于醒了?”

    我用手撑起自己,靠向他:“我睡了多久?”

    “九十二分钟,”椎蒂任由我倚蹭,歪头露出脖颈随我枕着,“姐姐最近连续两天睡眠质量不佳,难得今天多睡了一会,我就想推迟十五分钟再叫醒你……”

    在我含笑的目光中,他不太自然地躲开眼神:“就推迟了几次!”

    不甘心的小朋友握着我的手腕,仰头献上他的嘴唇。明明是午后惯例的问候,却被我下意识躲开了。他拉开了些许距离,似乎在判断我的情绪。

    “你看起来不太好,”反应快到我来不及掩饰,“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感慨的样子。”

    我低下头,仔细地牵住他的手。两只手终于相握,十指紧扣的手心好像能链接心跳,改写命运。他低头看了一会我们的手,慢慢地滑到床下,蹲着等我开口。扬起的头颅,渴慕的眼神。他总是知道如何叫我心软。

    “没发生什么。我只是做梦了,梦到小时候的事。”

    “是什么事情呀?”

    “我父母出车祸前的事。”我说,“本来都忘了。”

    当时走投无路的妈妈,应该是想和爸爸还有叔叔同归于尽的吧。只不过最后上车的只有爸爸,叔叔因为吵架逃过一劫。不过,得知了爸爸的死讯之后,叔叔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振作,就像那天我和舅舅在太平间门口看到的他。那才叫真正的目眦尽裂,形若癫狂。

    “原来是小时候的事,”椎蒂的温度从手心蔓延到四肢百骸,“姐姐的肢体蜷缩在一起,真的很像母体中的婴儿。”

    “我之前也常常这样睡,”我顿了一下,“对了,椎蒂,能帮我查一查岑石最后的死因吗?”

    “……所以,其实是梦到你生父了吗?”他好奇地看向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扑进了我怀里,“姐姐得有人陪睡才行,果然以后午睡我也陪姐姐一起吧?”

    “等下,”我急忙抓住椎蒂的肩,“所以他果然是?”

    我的生父。

    “嗯,”椎蒂点了点头,“唔……当时新闻说是心理问题,服毒自尽。除此之外,目前还能找到的帖子截图,楼主说可能是——”

    “没事,我大概知道了。”我阻止他再说下去。

    在那份陈年离婚案归档的证据材料中,被告分别提供了我和林璞、岑石之间的亲子鉴定关系证明。当年司燕和林璞离婚,司燕已经被害得很惨,身无分文,而林璞确实也一分钱都没有留给我,全部捐了出去。但是我的生父,岑石,把他的遗产委托给了基金会,最后由基金会转到我的名下。

    “看起来这个梦让姐姐困扰了,”椎蒂有些担忧,“姐姐晚上总是睡眠不足,所以下次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要总是和屈辰冽玩那么晚嘛。”

    “又醋啦。”我歪过头,揉了揉怀里的脑袋,“小屈都那么大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不管,就醋,”椎蒂蹭了蹭我,“明天留在研究所嘛,我会想你的。”

    我吻了他一下:“明天不行。明天我请假了,你有看到吧。”

    “可恶!”椎蒂想说脏话的时候,就会打一个喷嚏。实在是来自皿博士的恶趣味。小家伙看向我,眼睛一亮,我下意识想躲,却也无处可躲。于是腰被缠上,唇舌难分。密密麻麻的吮吻中,我睁开眼睛,观察他意乱情迷的时刻。

    “……完全不专心啊!”椎蒂抱怨着,再次近前。

    再分开的时候我嘴唇都要肿了。麻痒和酸爽一起上涌,却也没有太多疲劳感。这个觉我确实睡饱了,大概。

    “你这样撒娇,我等会怎么见小屈同学啊。”我没有放开拉着的手,此刻在腿间摇了摇,被他生生拉住。

    “那就不要见他嘛。”跪在我身前的小家伙憋着嘴,显然不满极了。

    “他是我老公哎。”

    椎蒂气得不轻。他试图下床,又被我捞回怀里。

    “好了好了,对不起——呃,是不是该开始工作啦?”

    (十)

    傍晚的时候,屈辰冽如约来接我下班。他收拾得清清爽爽,只是再服帖的西装也掩饰不住他的年轻。这个刚毕业不久的男大学生,风采比当年的司虹飞或季尹尤甚。

    “一代比一代质量高呀,下次要不我给姐姐再找新的。”椎蒂挨着我,大方地盘算。

    “你还以为你很贤惠?”

    “难道不是吗?”椎蒂拉住我的胳膊,指了指自己,“难道我的理解有错误吗?”

    我的目光从窗户上移开,看向身边的小朋友。他汇报的数据明明只高了一点,我怎么总感觉我和他身高逐渐相近。

    “你的理解很具体,”我打量他,“但是人的美好品质总是很抽象。”

    我走向屈辰冽的时候,他仍然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低头像是在打腹稿。自打留学之后,他似乎就把天赋点转移到了个人形象和厨艺钻研上,邮件递交的简历堪称朴实无华。虽然科研能力平庸,但小少爷还是少爷:无论是手捧的玫瑰,亦或身后的跑车,都不沾一点人间的烟火味。

    “姐姐,结婚纪念日快乐!”他单膝跪地,将捧花递给我,眼神纯真热烈,亦如当年。

    自从椎蒂发布,这样的信徒我见过千千万万个。但是屈辰冽不一样,他是冬虫夏草。

    “谢谢。”我说,从他手里接过鲜花。

    “还没完……”屈辰冽摸向口袋,只是没一会,表情就从兴奋转为尴尬和茫然。

    趁四周没人,我小声提醒:“是不是落在玄关那里了?我今天上班前看见有个小盒子。”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匆匆站起身:“没关系,那就先下一项吧。姐姐上车,我们一起去吃晚餐。我超级认可的一家。”提到晚餐,他好像又有了信心。

    “之前说要提前半年预约,不让我去,就是为了留到今天啊?”我勾他下巴。

    “……又被你发现了,”他有些不满地帮我拉开车门,“只是迟了两个星期,应该还是想吃的吧?”

    “嗯哼,”我钻进车里,伸手拉上安全带,“所以,今天还准备了什么项目啊?”

    “保密行吗。”

    “这么大一个目的地呢,”我指着驾驶座旁的平板,“电影院?”

    “椎蒂!你怎么又出卖我!”屈辰冽立刻上手点返回,但显然平板已经不归他控制了。

    “你本来就没有退出后台,让姐姐知道一下也没关系呀。再说,我又没说电影是什么。”椎蒂的笑声从平板里传出来,“不许关!我要和姐姐聊天。”

    “明明我都把行车路线背下来了……”屈辰冽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开这辆,让你来开。”

    “还是不要吧。”我打断他,“椎蒂开车我有心理阴影。”

    “一可姐姐!”

    “好吧好吧,下次我来开车,请椎蒂给我当导航——”我说。

    “那好耶,”椎蒂爽快地答应了,“出发出发!”

    屈辰冽低头发车,忍不住瞥我一眼:“你真的要开车吗?”

    “当然不是,开玩笑哄他而已啦。”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视线在我和平板之间逡巡一圈:“竟然真的可以这么久都不腻吗?”

    于是夹着喷嚏声的反驳出现在行车导航的间隙中,我笑得不给面子,屈辰冽争辩不过,趁着红灯强制关机下线。

    “姐姐,”屈辰冽说,“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和椎蒂这种关系。”

    “明天有想好去哪里玩吗?”他顿了一下,“还是你约了人?”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车窗外城市的街灯接连亮起。夜色总会追上来。

    “所以,你今天打算带我去电影院看什么?”我问。

    “到了你就知道。”屈辰冽笑了笑。

    “我相信姐姐会喜欢的。”

    “我相信姐姐会喜欢的!”

    “异口同声了啊,椎蒂。”

    当然会喜欢。

    就像这个肆意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小家伙。

    当然会喜欢的。

    电影是孕育我长大的羊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