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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了抗镇静剂。等她醒了,会感到有点饿。再见。

    那两个长着鼓腹毒蛇眼睛的家伙紧抿着嘴,嘴里叼着烟,拿起他们的机器、管子和手提箱;里面装着液态的

    忧郁和不知名的温热的暗色沉淀物,大步走出房门。

    蒙泰戈重重地倒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睛轻柔地阖着,他伸出手用掌心感觉她温暖的呼吸。

    米尔德里德,良久,他终于叫出她的名字。

    世上有太多的我们,他想。有十几亿个我们,太多太多了。谁也不认识谁。陌生人过来伤害你。陌生人过来剜

    出你的心脏。陌生人过来取走你的血。老天,那些男人究竟是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他们!

    半小时之后。

    女人身体里全新的血液似乎确实带来了一些变化。她的双颊变得红润,嘴唇鲜艳欲滴,柔软的双唇放松地轻抿

    着。她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别人的血液。要是还能换成别人的身体、大脑和记忆。要是他们可以把她的思想带去干洗

    店,掏空所有的口袋,把它清洗、熨烫、折叠好以后明天一早再送回来。要是

    他站起身,拉开窗帘,把窗户都推开,让夜晚的空气涌进来。此时是凌晨两点。麦克莱伦站在街上,他走进屋

    子,漆黑的卧室,他的脚踢上小水晶瓶;难道这一切就发生在一小时之前?才过去一个小时,这个世界却已经融

    化,变幻出一种颜色匮乏的新形象。

    第二部分:壁炉和火蜥蜴 -& 洒满月光的草坪

    笑声溢出房子,飘过洒满月光的草坪;克拉丽丝,她的父母和叔叔;他们的笑容是多么恬静,多么真挚。最

    重要的是,那是无拘无束、发自内心的欢笑,完全没有一丝勉强;其他所有房子都静静地立在黑暗之中,而这所笑

    声萦绕的房子在如此深重的夜晚依然灯火通明。蒙泰戈听见他们继续讲着、聊着、谈着,听见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编

    织着那张催眠的网。

    无意识地,蒙泰戈走过落地窗,穿过草坪往外走去。他立在黑暗中,就在那所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外面,想着

    自己甚至可以去敲他们的门,轻声对他们说,让我进去吧。我什么都不说。我只想听。你们在聊些什么?

    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深夜寒气逼人,他的脸仿佛已经结成一个冰面罩;他听见一个男人(那位叔叔?)悠

    闲平和的声音:

    唔,不管怎么说,这是个使用一次性器官的时代。撞上一个人,把鼻子撞坏了,把鼻子补好,再把它扔掉,

    又撞上一个,补好,扔掉。人人都在利用别人的提携。倘若你甚至都不能看节目,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

    去支持主队呢?说到这件事情,他们在运动场上小跑着出来的时候穿什么样的彩色运动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