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到时辰了。”
春华这一声打破了寝宫里的沉寂,她看向正在上妆的覃如,眼神里满是担忧。
自从自家主子从静贤妃那儿回来,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偏偏这时陛下传召,她心里属实有些担心,“主子,要不告假一日吧?”
“侍奉陛下可是天大的福分…”
覃如捏了捏衣袖里的白瓷瓶,深吸一口气。
如今她只能赌一把了。
“这样的好福气怎么能推辞。”
这里的行宫建在山上,背靠着春猎场。
山上的气候变化不定,白日干燥多风,到了晚间又透着几分阴冷。
当初皇帝建这座行宫时,想的是磨砺皇子们的性子,别被皇城的舒坦日子迷了眼。
没想到,第一个在这儿病倒的就是他。
今日甫一进去,覃如就觉得殿内的熏艾味比往日重了不少。
“滚出去!”
伴随着一声嘶吼,掌事太监步履狼狈地从内帐退了出来。
两人在屏风处撞了个正着,双目对视的瞬间,老太监眼睛刷得一下亮了。
又是熟悉的场景!
“给娘娘请安!”
还是熟悉的腔调!
这次老太监的动作更快,一个侧身把她迎了进去,“娘娘快进吧,陛下等着呢。”
“公公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覃如笑得咬牙切齿,等老皇帝死了,她一定让这老登去守墓!
内帐的味道不算好闻,熏艾和中药味交织在一起,给压抑的环境拢上一层窒息感。
覃如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瓷碗,坐在了床榻边的梨花矮凳上,“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得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床上的皇帝比前几日瘦了不少,眼窝深陷,胸口急切地起伏,张着嘴大口喘气。
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肃穆。
他眼角下耷,那双混浊眸子在看到覃如的脸后才清明了几分。
“小五...”
覃如瞧着皇帝颤颤巍巍抬起的手,心里怕他又发疯,于是将手虚虚搭在他掌心。
皇帝喘了一声,嘴唇翕动:“太子是不是杀了小五?”
“陛下您睡糊涂了,五殿下犯了错,如今正在府内闭门思过不是吗?”
其实覃如心里也没底,行宫之事过后,她没见到过陈玄礼,只知道皇子府府门紧闭,再无往日盛况。
想起行宫那夜,当淑妃被按倒在冰冷的瓷砖上时,她曾问过一句,“娘娘何必如此?”
世家大族的嫡女,在宫中位居高位,膝下还有一位年少有成的皇子。
若淑妃忍耐几年,熬到皇帝废太子,将皇位交给陈玄礼。
到时候她就算撅了皇陵,也不至于被处死。
“恶心。”
即使自身如此狼狈,淑妃依旧昂着头,眸子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