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往前走,又不自觉回头看,他落后好几米,可怜巴巴地走在后头。见方眠停了,他也停下。
“……”方眠终是于心不忍,硬邦邦地说,“走近点。”
穆静南上前几步。
“再近点。”
穆静南到了他跟前,垂头凝视着他。二人相隔咫尺,方眠听得见他平稳的呼吸。
“就……就这么近吧。”方眠扭头继续走路。
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带他去饭馆打包了几份清淡的饭菜。这些饭菜是给穆静南吃的,方眠去隔壁打包烧烤和肉串,柜里有冰啤酒,方眠买了瓶拎着,留给自己喝。
进了旅馆,简简单单一张床,靠南一个阳台,外加一个狭小的卫生间。旅馆临着大马路,外面时不时传来汽笛声,还有汽车飞驶的咻咻声。除了干净,这旅馆没啥旁的优点了。穆静南不是个挑剔的人,什么也没说,脱了夹克,低垂着眼睫把饭菜摆上桌,还把一次性筷子拆好,放在纸巾上。装在塑料盒里的饭菜,锡纸袋里的烧烤串,方眠的冰啤酒,他整整齐齐摆好,每人座位前还放块纸巾,一丝不苟,正经得像豪华大餐。做好一切,他坐在塑料凳上,静静等方眠一块儿吃饭。
方眠说:“你先吃,我上个卫生间。”
临进卫生间之前,他又突然扭过头,凶巴巴地威胁穆静南,“敢逃跑就把你炖成蛇羹。”
十分钟之后,方眠出来,见他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暗暗放了心。这家伙今天表现得挺乖,还不错。方眠走到桌前正要撸串,突然发现签子空了一半,烤腰子掌中宝都被吃了,那些专门给穆静南买的鸡蛋羹和芹菜炒肉还完完整整放着。啤酒瓶也开了,方眠把瓶口朝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怎么回事?谁吃了他的串,谁喝了他的酒?这屋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喝酒吗?
低头看穆静南,他神色如初,淡漠平静。
他用纸巾抿了抿嘴唇,放下一次性筷子,道:“我吃好了,谢谢款待。”
说完,他站起身正要离开桌前,身子忽然晃了晃,方眠眼疾手快把他接住,四目相对,穆静南眼眸笼了层雾气般,一片朦朦之色。
“你偷喝了我的酒!”
穆静南沉默地别开脸。
“你不是不喝酒吗?”方眠纳闷。
“以前,”穆静南眉心微蹙,顿了半晌才说,“要工作。”
“现在不工作就喝了?”方眠仔细端详他,“不是,你酒量也太差了,这才一瓶啤酒而已你就醉了?你喝不了这么多干嘛一瓶全干光?”
穆静南不吭声。
每次他做错事,他就不说话。
方眠服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吃太重口的,”扒拉了下桌子上的签子,“烧烤这么多油,我特意多加了辣,你还吃。”
把他扶上床,他闷头倒下,黑色衬衫压出了褶皱。安置好这个白痴,方眠起身要去吃饭,手腕被他一拉,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倒在他身边。一转头,便对上他暗金色的眼眸。他的手撑在方眠耳侧,炽热的呼吸洒在方眠的脸颊,仿佛被火炉烘烤,方眠的脸被烫红了一片。
方眠推他,“你干嘛?”
他纹丝不动,“你要离开么?”
光看他模样,看不出他醉了。可看他动作和反应,明显已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方眠戳他,“你还能清醒思考吗?”
“能。”他盯着方眠。
“你是谁?”
“穆静南。”
“我是谁?”
穆静南望着他,顿了一瞬,说:“坏人。”
方眠:“?”
他说他是什么?
“有本事你再重复一遍。”
穆静南移开眼,好像不想让方眠生气似的,不说话了。
方眠追问:“你为什么说我坏?”
穆静南低声道:“你对穆雪期好,对我坏。”
“谁对你坏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方眠要气晕了,“到底是谁始乱终弃,到底是谁要和我断绝关系?你倒是说说,我对小妹哪里比对你好了?”
穆静南抿着薄薄的唇,眉眼低垂,不开口。这厮生病了变得任性,谁知喝醉了更任性。
“说。”方眠道。
穆静南终于说话了,“你给她做羊汤,我没有。”
方眠:“……”
他什么时候给小妹做羊汤,没给这货做?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一次——穆雪期被混混标记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