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正经师徒,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上司与下属,可惜受限于情况,暂且只能采取这种身份来给予权力,既然如此,那该有的礼节绝对要有,若他自己家里都轻视韩盈,外人怎么能把她当回事儿?
郑伯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脸上的惊讶更多,甚至转变成了不可思议,然后又变得极为高兴起来:
“是,是,尚公,我这就为女公子收拾房间!”
韩盈看着郑伯对自己的态度,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跟着尚傅进了院内。
便宜师父同样是很俭朴,院内总共只有两个仆人在卸货,没人牵马的他,自己把马牵到了马厩,还亲自抱上新鲜的草料,韩盈见状,也上前帮忙,虽然她手小帮不了多少忙,但心意得到啊。
铺着草料,韩盈打量起来周围,整个院落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草,但也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好像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徐田曹家里可不是这个样子,他家女人孩子很多,院落里什么都有,小孩玩泥巴肆虐过的泥坑,大孩子拿来练字儿的平整沙面,各种劳动用的家伙什和女人的纺织工具一应俱全,满满的都是生活痕迹。
而这里,直到放完草料,韩盈都没有看到女人,甚至一个小孩出来。
韩牙和年轻男仆沉默的搬着礼物,郑伯一个人打扫着房间,没人和他说话,除了东西放在地上和马打响鼻的声音,整个院内寂静的吓人。
这让韩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忍不住回忆起尚傅看自己的眼神,果然,自己被当成替身了!
韩盈一点儿没生气。
反正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替身就替身呗,当个替身就能获得就职机会,这买卖可是赚大发了好嘛!
中午一点多启程,走到县城都快四点了,赶着回家的韩牙没办法久留,卸了礼物和韩盈的日用品就得往回赶。
这个点,也差不多开始做暮食了。
韩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答应的实在是太草率了,家里人做饭的手艺,可是经过她反复挑刺儿才磨练出来的,而师父家里仆人的手艺……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韩盈小心翼翼的对尚傅问道:
“那个,师父,我们晚上怎么吃啊?”
尚傅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在思索着如何应对手下那些大吏,所以随口答道:
“郑伯蒸些米饭就好了。”
听到这个回答,韩盈顿时心一梗,不,谁都不能苛待我的舌头!
她想起来韩羽和母亲专门放在箩筐里的半成品食物,随即,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身为弟子,我怎么能让师父吃这些呢,今天的晚饭,就交由我来做吧!”
虽然韩盈大学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姑娘,可进入社会,立马就被工资摩擦成十项全能的社畜,谁让食堂很快吃腻,靠订外卖手头又剩不下一分钱呢,只能学着做饭,三年下来,她家常菜一点儿也不差。
拥有厨艺却从来不在家发挥,完全是因为韩盈太懒。
尚傅被这番义正言辞话语感动,他不再想事情,而是看着韩盈,片刻,直接点出来她的小心思:
“我看你就是因为不想吃郑伯做的饭!”
话虽然没留什么情面,可尚傅脸上也没有多少生气。
“嘿嘿。”
看他的样子,韩盈笑着握住尚傅的手,开始撒娇:
“师父,就让我做嘛,咱们吃点好吃的不好吗?”
现代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向父母撒娇卖萌?韩盈除了父母,还要应对六个老人呢,她经验丰富,没几下尚傅就败下阵来:
“好好好,做好吃的,我陪你去!”
尚傅一点儿也奈何不了韩盈他满脸的无奈拉着韩盈的小手往厨房走边走边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看看你才多大怎么能碰灶火要是烫伤了怎么办?别碰刀让我来切以后……”
厨房中尚傅的唠叨声就没停过把房间清扫出来的郑伯也过来打下手主家的喜悦也改变了他的情绪韩盈大呼小叫的指挥着要怎么动手郑伯也询问着要如何去做待食材放进中熬煮韩盈又开始绘声绘色的吹嘘起来这锅汤会多么好喝。
尚傅坐在灶台前烧火听到这儿笑着骂道:
“你放那么多腊肉进去不好喝就有鬼了!”
对此韩盈回复是双手捏成六按在脸颊边吐着舌头做鬼脸。
“没大没小!”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嬉笑怒骂间两人之间的隔阂又减轻了不少连原本的利益关系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温馨的面纱。
就是这层面纱在面对教学的时候不仅起不到作用甚至还会让尚傅更加严厉。
作为县令有大量事务要办的尚傅肯定不会把时间耗费在教导韩盈身上他直接把韩盈交给了郑伯当着韩盈的面极为严肃的说道:
“她有士人之志却无士人之礼郑伯你要严格教导于她。”
说着尚傅将一根竹条递给了郑伯说完尚傅对着韩盈问道:
“我知你想成为女士此条道路比男子艰辛数倍极为苦楚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完全可以做个巫令轻轻松松一辈子。”
韩盈一点儿都没有畏惧竹条她拱手行揖礼极为坚定的说道:
“还请师父严格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