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52节(2 / 2)

    韩盈不知道,自己这随口一说,未来竟真的成了现实。

    听到这话的左仪忍不住在心底鼓掌,好家伙,还是韩盈厉害,谁能想到画匠未来会有这样的成就?曹良不答应才怪!不过话说回来,韩盈之前还是医者,也就是宛安本地没有罢了,放别的地方,和匠人也差不了多少,谁能想到如今对方封侯了呢?

    她这样的经历,说蔡汶坚持下去能开创流派名留青史,别说曹良,左仪都要信个七八分,不过她对名留青史没什么兴趣,只想让蔡汶多画些好绣的花样来,见韩盈这么说,她便笑着道:

    “这感情好,蔡汶要是愿意一直画,她要的颜料我给她出就是了!”

    艺术类的前期投入成本和无底洞差不多,曹良家里的收益比较固定,压根没有左仪多,有人愿意分担是好事儿,反正她也不亏——还想请曹良用自己的技艺教学生呢,看看外面的太阳,觉着时间有些晚的韩盈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这样,别等一会儿了,我们现在就去找蔡汶和曹良说怎么样?”

    左仪哪有不同意的?当即和韩盈一起去找她们。

    就像是左仪说的那样,蔡汶还真在库房里摆弄丝线。

    这些丰富多彩的丝线从深至浅的整齐排列在线架上,一排一排的,带着别样秩序的美感,在这个缺少鲜亮颜色,多是土黄的世界里,能吸引无数人驻足,难怪平日里活泼好动,喜好交朋友玩乐的蔡汶能静下心来呆在这里。

    而曹良则是一如既往的在看着绣女们刺绣,等她被叫出来,和女儿听韩盈温和的说完学画的好处和坏处,又询问她愿不愿意让蔡汶主攻此技能时,曹良很快就同意了。

    后世高考后选专业虽然极其容易选到天坑,但好歹能够随意从事和自己父母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行业,如今能子承父业就算是好的,曹良一家如今没有多少富贵也没有多少权势,能够选择的面极少,不是跟着父亲学医,就是跟着母亲学刺绣。

    其实曹良倒是想让蔡汶学医,但家里富养过了,致使她虽然能跟着临摹解刨图,但死活不接受给病人看病,觉着那些病变部位太骇人,而让她跟着母亲学刺绣,她又怎么都坐不住,如今有个有天赋还愿意坚持下去,还能以此谋生的技艺,那让她全力专研此道也没什么,至于什么留名青史,曹良是不太信的,倒是当个祖师她觉着很有可能。

    她现在就是刺绣的祖师,女儿当然有可能当画匠的祖师!

    而对于蔡汶来说,她倒是没想那么多,更多是听到了母亲允许她只专研画画,不用再继续坐一整天不能活动的开心,直接顺杆子往上爬,不仅和母亲要到了不被约束随便外出的待遇,甚至还扩大了自己小金库的数额,顺带着还向韩盈讨起来颜料。

    少女未被约束的活力,哪怕带着些许为自己谋划的小机灵,仍能让人觉着很是开心,韩盈逗着蔡汶,让她许诺等她会画人了,得给自己画像,不然就不给她带颜料了。

    韩盈在布坊中逗蔡汶很开心,乡下的家里,则是在收到消息后开心和沉重两两分起来。

    倒不是觉着韩粟跑濮阳那边危险,上面给他佐吏的职位,俸禄是六百石,比县长还要高,世上哪有富贵不是靠拼命得来的?更不要说这几乎是连提三级,别人抢破头都的不来的差事,韩粟开心还来不及呢。

    心情沉重,主要是按照韩盈之前的布局和娄行的说法,是这河渠要是挖起来,他们两人怎么都得在外待个三四年,五六年的,日后还很有可能就地安排职位,让韩粟继续管那条河渠。

    且不论未来会不会就这么安排,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家人必要两地分离,母亲年龄大了本就不宜出行,不去正好,可陶鹊怎么安排,就是个麻烦事儿了。

    从稳定和工地情况来说,陶鹊不去最好,还能代韩粟尽孝,大禹治水都能七年不回家,韩粟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这么长时间分离,韩粟在外面能克制住自己,不会有旁的女人,再与她生出孩子么?

    他至今可只有一个孩子啊。

    即便是韩粟如今没有这样的表现,但在这个三妻四妾合法,他又开始有权势的情况下,指望两个人的感情和韩粟有足够的良心,无疑是很作死的事情,最好还是让陶鹊跟过去,可问题又来了,两个人的孩子如今才五岁,这么大点往灾区带,保不齐人就要没,而把孩子放下也不现实,长子扔家里不管不顾,再造个三胎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是准备家宅生乱吧?现在挣来的富贵是为了未来能更好,而不是留下一堆隐患,没办法抉择的韩粟一五一十的把情况给陶鹊说了,想看看她怎么选。

    采桑归来的陶鹊听完,陷入了沉默。

    多年做事下来,她不是那个违抗不了父母命令,被逼着嫁出去仍无计可施,只能躲在房中哭泣的妇人,至少她有了能养活自己的本领,也分出来好坏,这几个选择中,她一眼就能确定,丈夫其实是希望她能留下来,这对母亲,对孩子都好。

    当然,唯独对她不好。

    面对这样的情况,陶鹊生出了一点愤怒,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韩粟还过来和她商量,让她做个选择,便是他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也对她还有敬爱,不然,直接让她这么做,她还能生出不满不成?

    嫁入的妻子,不听丈夫的安排留在家中奉养婆婆而被赶回家,旁人知道了,也是要拍手叫好的,更不要说像他们这样夫家越来越富贵的人家,有的是人想要将她拉下去,好攀附权贵将女儿嫁给韩粟。

    陶鹊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回看这几年的人生,她是很惬意的,嫁进来没劳作多久就能够使唤仆人,管人是有些废心力,可比起来自己劳作不知道轻松了多少,更不要说婆婆不苛待人,小姑给家里撑腰,小叔子敬重,丈夫对她也很好,吃穿不愁,顿顿有肉,时不时还能接济下母家……比起来之前村里的那些嫁人的玩伴,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份好命,与她自身的能力没多大关系,她现在的能力,都是在韩家跟着婆母学到的,那时的她,无非是容貌好,年龄适合,性格与智商足够而已,如果当时还有一个相似的,被韩粟看上的女子,她很有可能就不会被选中。

    没有选中的她,运气最好也就是给个有孩子的,还算有点家产的鳏夫做妻,吃糠咽菜,需要时甚至还得下地种田,运气不好的话,因为身体差而死在生产上也很正常。

    陶鹊很珍惜自己的这份好命,可惜的是,现实有时就是很残酷,明明刚嫁人时两个人还势均力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扑腾没多久就局限住了,而丈夫却能够不断的往上爬,逐渐将差距拉到她只能仰望的地步。

    处在这一刻,陶鹊突然明白很久以前,小姑对于婆婆说嫁人的话嗤之以鼻了。

    仰人鼻息的难受,她怎么会接受?

    只是韩盈接受不了,她却是能接受的。

    她没有韩盈那样的本事,离开韩家不仅带不走儿子,连这样的富贵日子也要失去,比起来农妇在田间受的劳累和盘剥,别说迎合丈夫安排的风险,就算是他真的有了女人和孩子,相较于原本的人生,也没有亏到哪里去。

    衡量利弊的陶鹊,做出了对方满意的选择:

    “这样,我留下奉养母亲,等那边安定了,宝儿年岁也合适外出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听到这个回答的韩粟猛的松了口气,陶鹊完全把风险担在自己身上的做法让他感动不已,也同意了对方折中的建议,连忙许诺道:

    “鹊你放心,等那边安定下来,我便接你过去。”

    “好。”

    陶鹊笑着应了下来,她也没说什么你不许找别的女人之类的话,她管不了丈夫,那就要尽量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利益,趁着对方愧疚,她直接说道:

    “宝儿年龄也不小了,你认识的人多,趁还没走,好好挑个老师让他启蒙读书吧?”

    “这不难。”

    韩粟对这样合理的请求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稍微沉思了一下,道:

    “县里没什么好老师,也就是只能启蒙认个字,你也别做的太正式,请到家里来教就好了,到时候再把他送去郡里正式求学。”

    “也好。”陶鹊点了点头,又道:

    “还有件事,我这两年忙的织布赚钱不多,想换个方向,你去城里的时候,帮我问问小姑,她有没有旁的好法子?或者,能不能让我跟着曹良学刺绣?奥对了,宁宁今年要参加成医考,顺带再问问医属有没有适合的位置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