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73节(1 / 2)

韩盈的心思,刘彻只猜出了四五分,他更觉着这是韩盈本性小心谨慎,且过于年轻的缘故,毕竟她过往近十年依靠师父,如今师父去世,暂时无人拿主意,自然会寻找新的人为她主事。

    而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刘彻不仅是鼓励,甚至是刻意引导的,能增进君臣清晰不说,她写的是真的好,这么通透的计划书,甩别人不知道多少条街!

    “桑弘羊,朕总算是不用愁这水渠到底要如何修了。”

    花了三天仔细将其全部看完,刘彻对着过来提议盐政的桑弘羊说道:

    “自朕放弃堵瓠子决口后,那几个受灾不重的郡不是上奏书说请挖凿水渠,便是要筑堤塞河,朝中还有人提议挖大渠将黄河之水引去边郡,使其成为天险,以拦匈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韩盈在努力救人,而受黄河水患侵扰的郡县也不会傻傻的等着,自会想办法自救,西汉有史记载的治水方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禹时期,一堵二疏,堵不行,大禹等人用成功的疏自然可以试试。

    这里面,郡守有没有私心不清楚,反正到刘彻面前的奏书都是各种说过往饱受河堤塞河,数年就要损坏之苦,还说过往每年修补堤坝费钱更是数十万计数,如今修一条水渠,既能够节省水曹开支,还能引黄河水灌溉田,绝对是大好事。

    当然,每个郡守都说自己修的河渠是大好事,而他们给出的河渠修法位置也都完全不同,而且他们说的还很有道理,那问题来了,刘彻到底该听谁的?

    肯定得听最可行的那个。

    而最可行的,可不是韩盈送来的方法么。

    看过上次救灾疏的桑弘羊,这次都不用看内容,光那有两指节厚度的计划书一摆,他就知道皇帝会选择谁,此刻听对方如此抱怨,便笑着应道:

    “韩婴多通庶物,做事沉谋研虑,送来的奏书多是可行之事,也算是解了陛下之急。”

    “沉谋研虑,这倒是,她连此水渠若是出问题会如何都写出来了!”

    目前的一大难题即将解决,刘彻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还有时间和桑弘羊说几句闲话:

    “就是韩婴还是有些少不经事,哪有将水渠坏处也写出来的,这么多潜在危险,岂不是给旁人理由阻拦此行?不过,此举也不尽是坏事,利弊皆明,方能以正视听,若是都能如此,怕是能少无数争乱。”

    桑弘羊顿时呼吸停滞了几秒。

    他做事和韩盈不一样,有些违规手段根本不能放在台面上,再者,修河这算是有形的事情,能有个定量时刻看一看进度如何,他现在上手的盐政上哪儿看任务量,真这么弄,指不定要出多少事情,还不如不干呢!

    “如水渠这般的,提前写个规划,言明利弊也是好事,就是需要提拔几个匠人,不然写不出来它,不过旁的事情,就不太好写了。”

    桑弘羊心中骂人,面上还是一副认真思考其可行性的姿态,继续道:

    “而且,写此物内容过重,只能用纸,此物奢靡,韩盈一人用起来还好,若是旁的都用起来,写写画画再废上几稿,所需纸张过多,价格上涨,便会多不少麻烦,而且……写的人多了,还是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这倒也是,最近弹劾她奢靡的人可不少啊……”

    刘彻嘴上应下,目光却从桑弘羊身上划过,那眼神似乎有些冷,可再看去,却又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那话只是随口一说,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还是之前那般笑吟吟的表情。

    桑弘羊只觉着自己背后有些冷,好在,刘彻自己主动岔开了话题:

    “既然韩盈此行合适,那便按照她的来,把她那一人平三郡,还有那些属官的功劳,该赏赐的都赏了,老是这么拖着算什么!”

    皇帝态度如此明显,底下的人终究是逆不过去,只能飞快的通过了女官女吏的封赏,而回家的桑弘羊第一件事就是给韩盈写信——再写这么详细,大家以后别做朋友,做仇敌吧,就算我不跟你做仇敌,你在朝堂也要举世皆敌了!!

    第280章 为官标准

    桑弘羊所写的信自然不能通过官方邮寄,不然被皇帝知道那可就麻烦了,好在他还有运输丝织品的行商队,由他们私下代传也能送到,就是速度上会慢些。

    这么一来,韩盈先收到的便是等候许久的女官吏入秩通知,以及带有她们名字和官职的印绶、爵印。

    梁谯两郡的县城至少需要一位医曹或者田曹,偶尔还会直接由合适的女吏担任县令,再加上供应后勤,以及做为军医参加征战,也有军功的其她女吏,以及山阳郡内需要升职提拔的女官,林林种种加起来,人数多达上百位。

    不枉废她顶着得罪同僚的压力,不间断的给汉武帝写旬报!

    毕竟,如此大规模的请求晋封女性官职,当真是古往今来的头一回,长安的官吏肯定会感受到秩序正在发生变动,自身利益即将受到侵犯,下意识的以性别为基准卡人,想办法拖延封赏,将此事含混过去,又或者模糊功绩,再砍掉应该给予的奖励,给点零头便将人赶回家。

    他们的手段已经成功了一半,卫青手下的骑兵封赏三个月前便已经到达,其它县男性官吏入秩的印绶也逐渐分发,而女官吏们上岗证明就是一直杳无音讯,惹得手下都开始有些人心浮动了。

    离长安太远,韩盈没法催,也很难撕过他们,对她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给汉武帝不断的写奏书。

    这是对韩盈最有用的阳谋,一方面,将汉武帝的视线一直勾在三郡上,底下人看皇帝一直关注这件事情,肯定不敢弄虚作假,而敌人越是强调性别,韩盈越不能顺着敌人的立场反驳——千百年对方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离谱或者不离谱的理由,弹药充足到极致,打起来她肯定会输,顶多就是大输和小输的区别,必须要转移到自己的主战场来,强调自己实打实的的功绩啊!

    功绩和性别无关,而皇帝看到并肯定的功绩,谁敢抹去?甚至在他的注视下,这已经不是性别的问题,而是皇帝他还能不能维持公平的问题。

    女官吏们的功绩就在这里,都是和男人一样拼命做出来的,一点都不比男人差,期间还有女医就此丧命,陛下你会不会赏?如何封赏?

    这不仅是问题转移,还是韩盈的一场试探,试探汉武帝有没有在她们拼命做出成果后给出相应奖励的能力和真心,同时也能让旁人看看皇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人是很奇妙的,哪怕同一件事情,也会在自身立场和不同时间上发生变化,汉武帝和男人一样封赏这些立了大功的女官吏,朝中有人会生有不满,可若真以女子性别为由,只是嘉奖些钱财便她们打发走了,同样还是会有人心寒。

    不公平的区别对待不会只局限于性别,今日韩盈手下的女官吏不到封赏,明日便可以轮到韩盈,而韩盈这样创下大功的人都得不到应有的奖赏,那即便是身为男人又有什么用?反正官职低微,反正没有后台……就算是夺了你的功劳按到别人身上,你能如何?!

    真纵容出来这样的环境,人心就是一盘散沙,高官光给自己拉派系,互相为利益争斗,也别提做正事了。

    汉武帝对这些结果看的很清晰,甚至不提韩盈日后还要进行的事情,他想做事,绝不能让朝臣把所有的心都放在争斗上,想保持这点,就得做到公平,最重要的便是有功者得赏,该给韩盈和她手下的就得给,只是架不住朝中就是有蠢货,不是板子没打到自己身上前脑子根本转不过去弯,还有一部分聪明人发觉他还真的要推行女子可以为官,拼命制止,故而开始了此行究竟合不合法,以及就算是允许,那由此带来的变动也需要进行提前规范。

    “议礼仪啊。”

    和官方通知一同送过来的还有桑弘羊的信件,他特地解释了为何这些女子的封赏来的这么缓慢。

    毕竟是头一回确定女子为官为吏,所以在礼仪上争执了很久,包括穿的官服、印绶样式、嫁人女官吏和公婆丈夫之间如何执礼之类的事情,极为繁琐,好在就这么一次,日后有了定规,就能和旁的一样,正常发放了。

    韩盈对这些话只信了两三分,看完上面的解释后就皱着眉头赶紧去看后面的礼仪。

    周公礼乐治天下,礼仪除了承担交际的作用,更根本的还是阶级地位的体现,再说夫妻齐也,皇后面见皇帝也是要行跪礼的,这群老阴指不定会先分男女再掺恶心人的礼仪,众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最后还是男尊女卑那套糟心玩意。

    可恨她没有影分身术,一个在山阳,一个在长安,不然怎么会这么鞭长莫及!

    韩盈急切的看起来后面新定的礼仪,看着看着,她发现这次的规定……不少礼仪是很合适的。

    就比如,女官吏日常也穿男女通用的上衣下裤,好更方便于工作,但在礼服上,将通身紧窄,长可及地,只展现女性身材,不利于女性行走活动的曲裾废除,而是用韩盈之前去长安穿过的直裾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