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92节(2 / 2)

    别说廖勇有些发懵,就口中秽语不断的行人也停止了发音,他张大嘴巴,看着这些女医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像做梦似的问道:

    “乖乖,我这是不是还在做梦?今个上街竟看到带着印绶的女人了!”

    “没见识的。”

    一群能佩上印绶的女人,哪怕只是最低等的铜印黄绶,甚至大部分人只是半印,仍不可小觑,谁知道她们背后是什么人?廖勇止住了说道的心思,但那股子不舒服的劲儿总是要找地方发泄出去的,他看向行人,上下打量了对方的衣服,隐约记起来对方不过是周围闾里的一个匠人,这才开口道:

    “如今朝中早就允了女子为官,太学中都有以辩出名的女博士了,不就是几个带着铜印的女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呃,女人是能当官不假,可哪有这么多?”被嘲讽的行人急切的想给自己找回面子:“还穿的这么怪!像丧服又不是丧服的,还有那白冠,哪有为官人的样子?”

    “这倒也是。”

    廖勇脸上不由得多了些许赞同:“哪有人穿一身白的?也太晦气了!”

    封建古代,以黑、白、青、黄、赤为五正色,并和五行对应,在更早的上古,白色还是极为吉利的颜色,商时的殷人极为崇敬它,不仅衣服以白为主,白色的动物也会被视为祥瑞,甚至还演化出来了‘白龙’这种神话生物,连周武王伐商,渡河时有白鱼跃起,跳入舟中,也是吉兆。

    可惜到了周之后,将五色与五行,五位以及星象联系在一起后,主西方的白色,便开始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

    从星象上来说,西方是白虎的位置,主杀伐,而西方又是太阳沉落方向,天黑后,整个世界充满危险和死亡,于是,西方位置便被赋予了恐怖,危险和死亡的意象,后来又被抽出了‘阴’的概念,周以礼稳定天下,死亡也有无数的仪式,白色被定位了丧服的标准色,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色便和死亡、不详便挂上了勾。

    虽然人们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动物是吉兆的想法,但纯白色、没哟任何绣花,也不是襦裙和上衣下裳的麻衣,是真的没有人会去穿。

    所以,行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穿这样的衣服,他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奇了怪了,这群女人怎么要这样打扮呢?”

    廖勇心中也有一样的疑问,他看着已经开始逐渐变小,只有枣大的女人们,发觉这个方向好像正是去市坊的路。

    这可真是巧了!

    本来就要去市里买肉的廖勇一拍大腿,直接追了上去。

    本就不多的雾气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消失,随着靠近市,闾里中出来的居民也越来越多,虽然没有再出现将女医们当成鬼怪之类的,但不少人还是被她们给吓了一跳。

    鉴于女医们佩戴的印绶,以及她们人还算多的缘故,没人敢上去与她们谈话问询,不过,指点议论的人是越来越多,她/他们猜测着女医们的身份,半害怕,半好奇的跟在她们身后。

    经历过义诊的女医们对人群适应还算良好,即便是有人议论也不搭理,可随队的小学徒们就有些害怕了,段弘忍不住扯了扯何梅的袖子:

    “何医师,后面跟着的人一直再说我们是巫女,这真的不影响我们一会儿做事吗?我看刚才还有人想上前,他们……”

    “把心放在肚子里,不会有人敢过来伤我们的。”

    就算这不是天子脚下,她们也不是有秩的医吏,何梅也不太担心自己的安稳。

    对一个想要长久经营的政权来说,必须得有一个稳定的秩序,而禁止无缘无故伤人是稳定秩序的最基本要求,后面还有伤人服罪,杀人偿命等着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着一定自保和反击能力的她们,只要不与人发生严重的利益冲突,九成九是不会受到肢体冲突和威胁的,毕竟动手又没有好处,还会被追责,更不要说她们此刻佩戴着印绶,手中还有韩尚院盖了印的令书,那向她们动手的代价便更严重了。

    当然,这些只能限制他们不会动手,言语和表情,以及这些人的猜测就控制不住了,但他们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阅历不足的段弘看不透这点很正常,就是走在路上的何梅抽不出空来和她解释,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别操心啦,跟着我们做事就好,这些人跟着,还省了我们一会儿还得费力吆喝呢。”

    听到这样回答的段弘撇了撇嘴。

    大人都是这样,回答不了的问题和事情就是不说自己回答不了,只让她们不要问,光做事,哼。

    耳边的‘巫女’声响越来越多,段弘撇了眼身后得有四五十个男女的样子,和小姐妹周谷一样,心中的担忧是越来越多了。

    女医们已经无瑕顾及小学徒们的心思了。

    西汉的城池,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军事营地,每一个划区做一件该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像后世那样,随便找个街道就能开始义诊,不仅官府巡视的吏目会赶人(还有可能抓起来罚钱),居民们也不会停留围观,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想要在一个比较宽松的、人多的地方,就只能到‘市’里来。

    而像她们这么多人进入市,肯定不会和普通居民一样,直接进去就行。

    女医中比较能言会道的顾义拿着令书出来,给市吏看过后,又继续和他交涉了一番,现场诊脉攀过交情,让对方高兴的找了个更加干净,远离畜禽和肉摊的位置。

    谢过市吏,女医们便开始车上的行头一一往下面搬。

    草席,安几,脉枕,水盆……以及最重要的,写了义诊的布幡。

    市坊里被女医吸引来的人更多了。

    若是想官吏,那识字是基本,长安汇集了汉国最多的官僚,是识字率最高的地方,就连匠人也因为服务官吏,不得不学会了隶书乃至其它七体,看着这扬起的布幡,有人忍不住四处询问:

    “义诊?这义字我知道,诊是什么啊?”

    有从后面一路跟过来,看见顾义看诊的居民,此刻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议论,而是压低声音小心解释道:

    “她们是巫女,会给人看病的!刚才还给市吏看过了,手放在对方手腕上就能说出来对方有什么病!”

    “摁住手腕就知道什么病?”

    “老天!”

    “这也太奇了!”

    在淳于意,也就是文、景两帝时期,医生之间的传承极为隐蔽,甚至不会对外公开收徒,这种情况下,医者的数量其实是极少的,只有中上层的权贵能够享受的起,而这个时代对知识的传播极为吝啬,获得《医言》的权贵,自己收藏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向外界说?

    医疗资源和知识匮乏的下层居民,有不少人从未听过诊脉再加上过往他们生病时只能求助于会能治病的巫觋(前提是他们能付的起钱)这些巫觋无论只主观还是客观都会往自己的能力添加各种神秘色彩过往思维影响下他们看向女医的眼神逐渐多了畏惧。

    来这么多的女医用不着所有人都去收拾准备看何梅盘腿坐好已经是能够开始看诊的状态刚才与市吏交涉的顾义站了出来她拿着木锤往带来的小铜锣上敲了三下待围观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开口道:

    “天子恩典特建京医院与诸官吏、民众看诊治病我等为京医院所选医师如今京医院还在建造为解民苦先选此市义诊三日不收诊费只收治费、药费有病者不论身份皆可上前问诊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