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390节(2 / 2)

    人潮散去后她拉过来戴着帷帽不见人都被夸出花的儿子顾迟语重心长地道:

    “这几日他们说的好话不过是见你起来的恭维

    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觉得自己真是因才高有了今日。”

    第420章 前去太学

    听母亲如此嘱托,顾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其实这份担心并不为奇,实在是周围这些人前后反差太大,若是旁人,被他们吹捧着,心态很难不产生变化。

    可对于顾迟来说,相较于热闹,他其实更喜静,不然,前半生如同坐牢的日子压根撑不下来。

    而一个人能否抗拒诱惑,自身的秉性的不同,不至于说会起到关键性作用,但绝对会增高,又或者大幅度降低难度,就像此刻,顾迟面对这些吹捧,所感受到的欢舞雀跃,其实并没有母亲和小妹那么强,又如何会被迷了心智呢?

    将解下的帷帽挂在墙上,顾迟坐在母亲身边,面色如常的安慰起来母亲:

    “阿母说的对,世间文人墨客多如过江之鲫,哪有像我这般能得天子赏识的?必是有贵人相助。”

    土房不怎么隔音,但两户人家间,光院子就得隔了十米,家里人轻声细语的说话,根本不会有外人听到是什么内容,可顾迟还是谨慎的没有说出到底是谁所为,而他的话虽然委婉,却明白的透露出自己知道,不应该心浮气躁,将这些人的夸奖当真,这让钱缨原本想嘱咐的话,一时间全都说不出来了。

    她看着坐在面前还高自己一头,眉宇间也已经早褪去少年稚气,如成年男子般硬朗儿子,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算一算年龄,今年儿子都已经二十一了,可不是个能支撑家里的壮年男子了嘛!

    孩子真大了,不再用她教了啊。

    精神上的‘断奶’,并不只存在孩子身上,父母,尤其是负责养育的母亲,也会共同经历‘阵痛’,过往一直将顾迟视作孩子,尽力照顾他的钱缨,回想着这些时日儿子的所作所为,既有些欣慰,又莫名多了几分再不被需要的惶恐。

    好在,这种情感上惶恐并不算多,它只是轻微影响了理智在线的钱缨,让她好像有些挂不住面子似的开始赶人:

    “好好好,你都懂,那还和我这老婆子说什么?就你这棉里藏针的性子,也不知那位是怎么看上你的!算了,天这么晚了,赶紧回你屋里休息去吧!”

    这让顾迟瞬间懵了。

    他刚才的话哪里说错了,怎么就惹的母亲开始赶人?

    顾迟想不明白,但多年的相处经验,让他明白现在走绝对会让母亲更加生气,于是便继续坐在床边,小心的安抚起来郑桑。

    这对顾迟来说是个熟练活,毕竟以前爷奶尚在,又和顾木家相处着,一大家子凑在一起,不说天天有钱缨气受,积年累月的,也会有不少摩擦,丈夫又靠不住,这些不如意发泄不出去,只能憋肚子里,发现的顾迟顾琬可不得想办法开解她,哄她开心么。

    而那时,顾迟和顾琬也不清楚他们这些大人之间有什么龌龊,就那么干哄,如今懂得更多,哄着哄着,顾迟便从母亲的反应中,猜到了怎么回事。

    思量不周啊。

    没觉着母亲矫情,而是自己没有做到位的顾迟想了想,做出来一副颇为为难的姿态:

    “阿母,天子允我去太学请教大儒,我觉着此事不能拖太久,最好趁着这段时间前去拜访,省得过些时日被忘在脑后,连门都进不去了,只不过,该做何打扮拜见那些博士,什么礼物,如何打点这些事情,我都不清楚,母亲您知不知道?”

    钱缨不知这是儿子特地哄自己的话,看他还有搞不定的事情,莫名的涌上一股安心,以及对事情的担忧,只是她嘴上还是不饶,还是要先说上一句,才解释起来要怎么做:

    “你看看你,多大个人了,这些事还不会?我跟你说,衣裳要……”

    絮絮叨叨的话语中,钱缨的面容也越发柔和起来,见她模样缓和,顾迟也放下心来。

    官方的赏赐,证明他们并没有完全沦为普通民户,有这层关系在,顾迟迅速和里典乡老有了往来,这极大提升了自身的社会地位,让他不必再像过往那样,必须穿着旧葛布衣来掩盖家中的财富,所以接下来的两日,顾迟按照母亲的吩咐,重新选好了衣裳,带着合适的礼物,前去太学拜访。

    说起来也有意思,官方层面,太学并没有‘旁听生’的存在,所以被皇帝特许可以请教太学大儒,有着进出令牌的顾迟,算是第一位旁听生了。

    鉴于顾迟只是过来请教,不会跟太学生抢最重要的官吏名额,这些人整体上肯定不会有太多反感,当然,个体上不好说,至于那些‘旁听生’倒是挺羡慕顾迟,知晓对方背后肯定有不错的人脉,想与他交往。

    这样的情况下,一听到顾迟过来,几个没有课业,在外讨论的学生,就起了过来围观的心思。

    对方身姿挺拔,行动间不见畏惧,着实颇具风度,就是面容……因带了个帷帽,只能模模糊糊能看出来是个挺年轻的男子,五官大抵也是不错的。

    基础印象分不错下,论儒的学子中就有人颇为不解,他为何要写如此逢迎媚上的赋文,见顾迟左右望了望,不知要往何处去,径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时,自己也迎了上去,行礼问道:

    “后学姓闻,名世弘,想请教君子,为何要做这篇赋文?”

    “学长谬赞,迟不过是一介庶民,如何敢称君子?”

    汉儒武德充沛,可终究是读书人,还是学生,不至于在太学内动手,可乌泱泱十几个人围过来还是有点儿吓人,尤其是西汉男子成年后就可以蓄须,也就是十五六岁就可以开始留,这导致过来的人中有胡须长到快两寸的,若是直视,此刻别想说话了。

    帷帽救命啊!

    顾迟边想,边回礼,在谢绝了对方的尊称后,又道:

    “在下家道中落,于京医院处谋生,不过勉强糊口,上官让写,那自是要做的,只是未曾想到,此文会入明公之眼。”

    顾迟的话太过坦然,就差没直接说他穷,所以上司让写啥他就写啥了,这让想质问的闻世弘瞬间语塞。

    是,那赋文太过谄媚,可能给此评价的,也就是他们这些家世不凡,又或者功成名就的大儒有资格,可论家世官职,顾迟顶多算个小吏,这等身份的人,吹的再重百倍都不足为奇,这还算是收着了呢,而论学识——顾迟就没正经接受过老师教导,他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君子!

    面对顾迟这种我先把自己贬低到极致,让对手找不到角度指摘的行为,闻世弘还真接不住,可让他就这么停下,又觉得胸口好像有股气顶着,怎么都顺不下来,他很快想到另一个角度:

    “你天赋不凡,为何——”

    还未说完,看到顾迟帷帽的闻世弘,就瞬间意识到这个角度也没用,他生生止住质问,将语调转为担忧:

    “为何不早早的出来求学?可是这隐疾之故?”

    “正是。”

    顾迟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但不想继续躲在由父母搭建的乌龟壳子里,一辈子只能做一个依附于他人,毫无谋生能力的幼儿,就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