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卫青之事,是你亲口承认,和我栽赃陷害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动手!
总有些人,压根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甚至连失察之罪都不会想。
少府正是如此。
只是不会把错怪罪在自己,在面临皇权,与没有更加确切的,直接扳倒韩盈的证据面前,终究要低头,尤其是他不愿意对方扯出自己官署内部被清理的‘家丑’,便闭着嘴巴,没有反问,可脸色越发的青了起来,一旁的宗正生怕这两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赶紧打起来圆场:
“年龄大了,就容易想着给年轻人拉媒配,谁让你们俩郎才女貌,颇为般配呢?不必多想。”
说到这里,宗正停顿了片刻,又道:
“也是女官初立,大家不习惯如何相处,旧念头转不过来,方才这般,依我看啊,所谓有情,也就是年轻贪花好色罢了,真要是年老了,谁还能看得上谁?做噩梦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宽松下来。
不少人哄笑出声,还有人调侃道:
“宗正此言,不怕回家如何面见夫人?”
“我与夫人是多年相伴的情谊,与此不同,不同。”
被调侃的宗正没有露出惧意,而是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
“如此来说,年轻时注意些也就罢了,人过中年,便不必再拘泥,毕竟就这点事儿,还能让人死心塌地,从此言听计从了不成?”
“这话我可不赞同。”
宗正牵头讨论,众臣也不再继续关注少府之事,只是对于宗正的言论,太常却极为反对:
“年龄大些也并非行不了此事,焉知不会以此媾和,谋图作恶?”
“长官此言差矣!”
听到此处,韩盈身后带来的女官浦娴,瞬间意识到这是自己需要开口的时候,她直接道:
“您怎能以果为因呢?分明是先图谋作恶,再有媾和,媾和并非根本,而是这两人居心叵测,就算不媾和,只需聚在一起,利益相同,互有助益,必同会害人,与男女有何关系?”
随着浦娴开口,众位高官的目光也全都汇集到了她的身上。
浦娴是个外貌很平庸的妇人。
富贵养人,但维持美貌需要的不只是富贵,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去维持,尤其是要从小就开始维持,小官之家的浦娴,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早年间的劳累便让发丝掺上银色,眼角也有了鱼尾纹,肤色也颇为粗糙,这几年生活富裕,浦娴吃得好,故而长了不少肥膘,这样的模样,在外人里,可以说是一个妈妈般的长辈,很亲切,当然,也可以鄙夷地说一句管家的老婆子,和死鱼眼珠子似的,毫无魅力。
浦娴并不在意男人的评价,她对此觉着很好——这体格,可是有权有财,还不用劳苦力才能养出来的啊!
中年的女人,是面目可憎的泼妇,因为经历的都经历过了,知道什么是真的好,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面皮薄,稍微臊一下,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撕下脸皮争抢,以至于让一众自誉为君子的男人躲着走。
顶着众位大臣的目光,浦娴反问道:
“难不成,您能看上我这般姿色?”
说完,浦娴还用手捋了捋头发,昂头挺胸,大有一副你敢答应,我今日就敢拿着枕头被褥,一路招摇去你那边,看你睡不睡的意思。
一生都养尊处优的太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直接进退两难起来。
不只是太常,殿中的重臣看看浦娴,再看看韩盈,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只不过,瓜不在自己身上,那大家的心态还是以看乐子居多,有些知道些市井妇人能泼到开口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论此事的,甚至还想看太常应下来后面会怎么样呢!
嗯,这里面肯定不包括皇帝……
才怪。
还以为自己要听到头痛的刘彻,此刻已经需要战术性喝茶,来掩盖自己遮不住的笑意了。
朝中多一两个女官,时不时地还真是有不少乐事,以往哪有见太常这般下不来台的时候?
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太常有些撑不下去了:
“朝堂之上,怎能由尔等如此胡言!韩盈,你也不管管!”
“这不是您先提的吗?”
韩盈状若不解:“怎么,如今有人在此,您为何不应了啊?”
太常克制不住喘起来气,他声音猛地加大:“韩盈你——!”
“太常莫气,只是议论而已!”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
眼见的争执扩大,太常旁边的光禄勋和宗正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一旁,太仆头疼地开口:
“我等朝臣,哪个不娇妻美妾,赘婿男…侍绕身?疯了才会在这个年纪互相看上!还是只论年轻人吧!”
“也是有些许可能的。”
一直沉默的张汤只觉得此事他是跑不了了,看了眼韩盈,态度严肃地开口道:
“法无禁止,必有人钻空,比如,何谓之中年?有女子三十白发,再无颜色,亦有女子四十岁仍如双十年华,男子老当益壮者也不再少数,焉知不能相合?故而不论年龄,行动间都应有所防范,不作落人口舌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