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起, 于永嘉公主下首落座。
“大娘子这身子几月了?”
白珠儿:“回夫人, 七个月了。”
“那是瞧着有些大。”
旁的夫人也点头。
永嘉公主笑道:“大夫诊过, 说是约莫怀了双胎。”
“双胎难怀, 大娘子好福气, 只是这月份重了, 日后得愈发的仔细些。”
白珠儿不多话, 笑着颔首应了。
众人心道, 果然是富贵养人,如今连这商户出身的大娘子都养出了贵气, 端起了姿态。
话说着,有人道:“大娘子与世子眼瞧着都三子了, 这二爷的亲事,殿下也该操持了,前日二爷回来,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咱们这坊巷里不少家的姑娘都跑出来看呢。”
“殿下先前还愁二爷的亲事,如今可能安心了?且不说有殿下做婆母,就是二爷一身好本事,邺都哪家的闺秀娶不得?不说旁人,就是我们几个,都想跟殿下做亲家呢,先前殿下说,等二爷回来,便让我们几个带姑娘过来,办个赏花宴相看,殿下可有心仪的日子?”
永嘉公主笑容微僵,心里将那擅自行事的兔崽子又骂一遍,温和道:“此事得往后放放,这两日是德容公主与北霜大王子和亲之事,事关国体,我们也不好抢喜,待事休,我请各位到避暑庄子吃席,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有夫人接话,笑道:“那就多谢殿下了。殿下那避暑庄子还是先帝给您的嫁妆呢,听闻里面养了孔雀?我们也借光去瞧瞧。”
永嘉公主颔首。
话说至此,倒是不好问那句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了。
众夫人只得按下不表。
永嘉公主暗自松了口气。
真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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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是德容公主的添妆日。
和亲乃是国事,一早宫道上便停了许多马车,命妇身着诰命服入宫,为新娘添妆。
梁青瑶从宫中出嫁,住在幼时住过的宫殿,殿中赏赐之物,琳琅满目,却是不甚热闹。
年长些的命妇,吃过一盏茶,便去给皇后请安了。年浅些的,个个儿如坐针毡。
梁青瑶原先嫁的是承安伯世子,萧言齐。
萧家太祖年间时出过一位宰相,只是儿孙不济,平庸无才,爵位承袭,从公府退至了伯府。
去岁萧言齐中三甲榜眼,承安伯府在一众勋贵世家中才得了些眼,
进士及第在前,成亲在后,萧家去年连着两桩喜事。
却是不曾想,今年刚过半,那位新嫁妇便请了和离,还要去和亲。
就连今日添妆,承安伯夫人也告假未入宫。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如何想的,自然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说。
只是神色不自在,便是连话也没两句,殿中弥漫着尴尬。
官家所出的几位公主来得稍晚些,将礼送上,便是连做做样子的寒暄都懒得,瞧着梁青瑶的神色鄙夷。
“恭祝你,事想成真。”
梁青瑶身着公主礼服,头顶冠子,闻言抬眼,不冷不热道:“多谢二姐姐。”
福安公主进来时,便见气氛凝滞,左右看一眼,将自己带来的礼送上。
“你都从老三变成了老四,高兴个什么劲儿?”
福安看了眼自己二姐,不搭腔,与梁青瑶道:“驸马还在宫门外等我呢,今日要去百泉寺上香的,便不打搅姐姐了,祝姐姐与驸马良缘呈祥。”
说罢,也不等梁青瑶说什么,转身急急忙忙跑了。
一个两个,她都惹不起。
百泉寺的斋饭好吃的。
众位命妇瞧着那道雀跃身影跑远,心里叹气。
羡慕。
宫中摆了送嫁宴。
命妇随皇后坐于内宫,男子则在外殿。
戚钰今日没骑马,被他大哥拽着上了马车。
戚显掸了掸衣摆,对着那张嫌弃又不情愿的脸道:“一会儿见了官家,别耷拉着张臭脸,他是君,你是臣,可知道?”
戚钰把玩着佩戴着的青绿荷包,不高兴的点了点头,含糊道:“早便知道了。”
“这两年,庆国公府不如从前煊赫,承安伯府出了个萧言齐,虽有后来者居上之意,但仍旧式微,如今萧言齐与青瑶和离之后,官家虽有扶持之意,但也需时日,如今邺都,看似三足鼎立,实则咱们家独占鳌头,官家也瞧得清楚。现今你展露锋芒,官家多半会趁此宴席,留你在京,你心里有些准备,不必太吃惊,更不可当场拒绝。”
戚钰撇撇嘴,有些憋屈,“就知道回来是这样,屁大点儿地儿,跑马都不痛快……”
戚显手中的玉石扇轻晃了两下,笑道:“往好处想,你也能近水楼台,去哄谢娘子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