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和他拉开距离,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
卫骋没法反驳,要让他憋着?不和任何人分享与谢轻非在一起的喜悦那确实?憋不住。要不是事先答应过她暂时保密,他这会儿早就?向全世界炫耀了。
邵盛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还没从卫骋方才那句引人误会的话语中回?过神,又看了眼两人的相处模式,心?里已经有数,揶揄道:“能见?到?你们俩和和气?气?坐在一块可?真不容易。”
谢轻非还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吗?只是惊讶她和卫骋明明都没在他面前说过悄悄话,怎么就?被他一眼看穿了。
卫骋也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索性肆无忌惮地往谢轻非身边靠近了许多,道:“半个小时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邵盛微讶,而后真诚笑道:“看来这第一声‘恭喜’被我抢先说了。”
谢轻非向来处事大方,唯独在这一事上容易脸红害羞,听到?老同学调侃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嗔视卫骋。
“在一起多好啊,上学那会儿我看你俩之间就?有些?苗头?。”邵盛忍不住笑道,“果然,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谢轻非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谐谑道:“这说明卫骋暗恋人的功夫还没练到?家?,才被你轻易看穿了。”
卫骋道:“好大的口气?,你自己不就?没看出?来吗?”
“我是当局者迷。”谢轻非好没面子地反驳,道,“邵盛你说,他以前哪有点暗恋别人的态度啊,明明傲得要死,我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这我可?要替卫骋叫声冤枉了,”邵盛道,“好些?事情其实?只是没让你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抓露阴癖那回??他看你好几?天放学都没往回?家?路上走,特地跑来问了我,我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才带人跟过去?帮你的。还有啊,卫骋他……”
“邵盛!”卫骋差点起身去?捂他的嘴了,难以为情地打断他道,“你俩能给我留点面子,别伤害我幼小的心?灵了吗?”
谢轻非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内幕,一时间笑得肩头?都在颤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感动,哄着?他道:“好啦,暗恋姐姐这件事,不必觉得难为情。”
邵盛连声附和:“就?是嘛,人家?都没怎么样,你个大老爷们儿脸皮反而薄了?多大人了还跟上学时候一样纯洁。”
卫骋笑骂道:“去?你的。”
几?人说说笑笑,回?忆起青葱年少总有很多话题能谈。
谢轻非记忆里邵盛其实?不是个长于社交的人,他的性子比卫骋还要沉静很多,上学那会儿属于“清冷学霸”类型。但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对外羞涩的表现,真实?的他温和内敛、谦虚助人,否则就?以谢轻非和卫骋这一闹就?不可?开交的火爆关系,若不是不想让他为难,不会任由他一劝就?和好的。
大概是走上社会历练的这几?年磨练了他的性情,如今的邵盛开朗健谈很多。
“看到?你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心?里真的很高兴。”邵盛感慨地说道。
“你呢?”卫骋看向他无名指上的银戒,打趣道,“结婚也不请我们喝喜酒,真不够意思。”
邵盛一愣,摸摸手上的戒指,淡笑着?道:“我没有结婚。”
目光却不知落向了何处,眼底空空一片茫然。
谢轻非还惦记着?阳台上的人台,问道:“邵盛,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说想进投行工作,理想实?现了吗?”
她和卫骋都不如邵盛为人沉稳踏实?,总觉得他该更事业有成些?。
邵盛却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过一天算一天。”
谢轻非道:“你少蒙我,哪有住在玉楼公?馆的无业游民?”
“真不骗你,”邵盛抓了把?头?发,“这恐怕是我今生唯一一次体验了,本来想着?一晚上就?这么随便睡过去?,没想到?碰到?了你们,也很值当。”
他的语气?自卫骋问及他是否结婚起就?有些?低落,现在重?逢的喜悦淡褪得差不多,言语间尽是不知缘由的落寞,道不尽生计之艰。
顾明煦打电话过来找人,得知他们是一起走的,就?没要他们再回?去?,嘱咐卫骋好好照顾谢轻非。
他电话接完了,邵盛掐了掐眉心?,强颜欢笑道:“耽误你们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卫骋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回?头?再一起吃饭。”
“回?头?……对了,我确实?有件事情想邀请你们一道过来。”邵盛看了谢轻非一眼,神色自然地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纪承轩,他和我们也是一个高中的。”
谢轻非没想起来这么一号人,倒是卫骋思索片刻,脑海中有了些?印象,他和人家?是打过球赛的交情,碰面还算说得上话,“记得。是你朋友吧?”
邵盛点头?,“我想请你们后天来参加他的葬礼。”
两人双双愣了一下?,卫骋惊讶地问:“他……去?世了?”
“是的。你们会来的吧?”邵盛问的是他们两个人,目光却看向了谢轻非。
升州传统是喜事可?以人不到?场,但丧事既然得知就?不能缺席。纪承轩是邵盛的朋友,而邵盛是他们的朋友,再加上几?人本也是老同学,他开口了谢轻非自然没理由拒绝。
得到?谢轻非的同意,邵盛垂下?眼帘,真诚地道了谢,说:“他知道你来,会很开心?的。”
电梯下?降过程中,谢轻非有些?纳闷道:“我真不记得纪承轩这个人,为什么邵盛一定要我去?他的葬礼?”
卫骋帮她整理了下?头?发,轻淡道:“纪承轩以前喜欢你。他常来找邵盛,其实?也是为了看你,就?和我一样。”
谢轻非短暂地意外了下?,点了点头?。
她无需为没能察觉别人的情意而感到?自责,却真切地为一条年轻生命的消逝而遗憾。
过了今晚,高温天气?总算要结束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每天都会有降雨,火炉一样的城市久违地能迎来凉爽。
今夜却还是很热。
卫骋把?她脱下?的西服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和她相牵。两个人没急着?开车回?去?,而是沿着?江边散步。在邵盛房间时卫骋借了双拖鞋给谢轻非换上,她劳累了一晚的双脚总算能踩上平地,提着?高跟鞋走得浑身轻盈。
只隔一条路的高楼大厦内是灯红酒绿,无数人削减了脑袋也想在其中占得一席之地,而他们吹着?江风。
谢轻非倒退着?走在卫骋前面,笑着?指他的头?顶,“少爷,发型乱了哦。”
她胸前垂褶荡起,酒红与雪白对照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