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陈盐将为什?么问出口,已经被他推着后腰强行驱赶。
她的目光在明?显脸色沉郁的谢之平和一脸无所谓的谢珩州之间?辗转两秒,最终没拗过,还是听话上楼去了。
陈盐坐在床上等了一阵,刚打开书包拿出文具盒,还没来得及翻开书页,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重叱,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她的耳边,是被怒火裹挟着的谢之平发?出来的。
陈盐慢慢磕住手里的笔,实在担心,有些坐不住地站起身踱步到门侧,按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敞开一小条门缝。
也是凑着这么丁点?空隙,陈盐得以看见谢珩州被楼梯栅栏分隔的那张过分野痞散漫的脸。
他的神色很淡,眼尾沁着一点?嘲,轻佻中又带着点?不羁,很标准的听训姿势。
陈盐将近一个月谢珩州的言行都在脑海里过了一边,没想起来他有什?么不懂事值得挨训的地方。
唯有一点?——
她呼吸着咬住下唇。
是上次回嘉城附中的时候,他替她出头?打了架。
楼下说话声被长廊过滤,只漏出几?句含糊不清的争吵,陈盐听不清楚,扣着门板将脑袋又往外伸出几?寸。
还没等陈盐将内容听个分明?,目光已经看见谢珩州被谢之平操起一旁的棒球棍狠狠挨了一下,正中肩膀,脊背一下子塌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然而谢珩州连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背对着那头?,挑起眼角无言安抚她。
即使没开口,她也看懂了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在说,别过来。
排山倒海袭来的不安压倒了一切,陈盐顾不得先前的告诫,冲动?地跑到房间?外走廊上。
这下,谢之平的声音再无阻隔,清晰传进她的耳朵。
“你?这副模样怎么对得起你?妈妈?谢珩州,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
“有什?么事你?不能打电话给我?解决,非要自己动?手,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拳头?硬,不打架手痒得发?慌吗?”
谢之平刚打过他一轮,扯开脖子领带给自己顺气,沉着脸毫无商量余地地一指。
“给我?跪到外面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谢珩州连回嘴都没回,扭头?就往外走。
恰在这会?儿,天空溜过一道崎岖的闪电,沉闷的雷声炸开,连老?天都像在和谢珩州刻意作对,外面原本只有一点?的雨势瞬间?变大。
见状,陈盐连忙急匆匆地奔下楼,想要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刚踩到最后一阶楼梯,就被谢珩州率先拉住胳膊。
“没用,别白?费力气,”他的语气漠然又平静,“他这个人只相信他相信的,你?解释再多,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替我?狡辩。”
“平白?浪费你?在他心里乖巧听话的好形象。”
“谢珩州,”陈盐的眼圈都红了,眼睛黑得发?亮,辩驳他,“只会?乖巧听话那是狗,不是人。”
“他觉得是他觉得,我?解释是我?解释,这是两码事,即使是被当成狡辩我?也要说出事实。”
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孤倔,看得面容紧绷的谢珩州缓慢放松了腮帮,他很轻地抬起唇角,给她展露了一个疲惫的笑。
随后大掌粗糙揉过她的软发?发?顶,身影交叠,留下的嗓音又低又沉:“知道了,陈小狗狗。”
目送着他出门,陈盐把那点?泪意憋回去,重新抿起唇。
小姑娘的脊背绷得很直,身上带着股凛然正气,背影看起来像是一个叹号。
她走到谢之平跟前,语调平缓地陈述:“谢叔叔,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我?吧。谢珩州打架只是为了替我?出气,不是明?知故犯,更不是为了泄愤,你?冤枉他了。”
“这不重要,”谢之平摘下手里的腕表,点?燃了一根烟,平静地抬头?看她,“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他——谢珩州,冲动?打架了,这是无可?摘指的事实。”
话音未落,陈盐便抬起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击得语气几?乎变了调:“所以说,哪怕他其实代表的是正确的一方,只要不顺从你?的心意,便只能受罚是吗?”
“陈盐,”谢之平打断她,眼睛颇为不满眯起,似是警告,“你?是被谢家资助的学生,但没必要过度关心谢家的家事。”
“他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解决问题并不只有使用暴力这一种途径,这次有我?替他摆平,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他要继承整个集团,不可?能永远都意气用事。”
陈盐背着手没说话,目光堪堪落在他脚边的那根棒球棍上。
谢之平永远也不会?知道,谢珩州曾经用它砸破了厨房的玻璃门锁,将被困在里面一夜的她解救出来。
也许以后的谢珩州会?成为一个遵纪守法有原则的成熟大人,忘记密码会?找开锁工,讨回脸面会?聘请律师,将自己的冲动?束之高阁,永远理智,永远体面。
可?现在陈盐只希望他是一个莽撞的少年人,有人能够包容理解他的正义勇敢,他的桀骜不驯,而不是满腔热血交换回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打骂。
她的指甲掐着手心的软肉,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剩下由?内到外对谢珩州的心疼。
“我?知道了,谢叔叔。”陈盐的态度由?尊敬变得有些疏离,退开两步要走。
“等一下盐盐,”谢之平又叫住她,意味不明?地说道,“当初把你?接回谢家,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和珩州相处,作为他的同校同学,督促他,勉励他。”
点?到为止的温和话语,却令陈盐屏住呼吸。
“但我?并不希望你?们?走得太近,明?白?吗?”
……
谢珩州整整在外面跪了两个小时,陈盐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被暴雨打湿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