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的动作,安庆年浑浊眼?底似乎也有丝隐隐的泪水一闪而过。
他的目光盯着她胸前的那串熟悉的数字,恍惚间仿佛又重新看见了十多年前,立在自己身前那道年轻不羁、意气风发的健壮身影。
两道身影模糊交叠,逐渐变成了此刻陈盐坚定柔淡的白?皙面庞。
“871201——”
安庆年的嗓音苍老但?是异常洪亮,穿透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魂灵。
“到!”陈盐面朝这头,举起右手,郑重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警礼。
安庆年上前两步低头,用慈爱的目光和手,缓缓替陈盐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满是皴纹的脸上逐渐漾开了一个笑容,似是释怀、似是展望、似是期许,嗓音深厚。
“欢迎你归队!”
与此同时,佩戴在陈盐腰后的对讲机响起了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声音。
“871201,欢迎归队。”
“871201,兆达派出所呼叫,收到请回复。”
“871201,城东派出所呼叫,收到请回复。”
“871201,永堰派出所呼叫,收到请回复。”
……
陈盐忽然克制不住地有些鼻酸,眼?底发热,险些就这样落下?泪来。茄克服肩上的硬警衔沉甸甸的,就好像是父亲在背后搭在肩膀的双手。
喉咙哽咽得快要喘不上气,陈盐闭着眼?睛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情?绪,伸手摁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无线电电流的呲呲声里?,她笑中带泪,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回复。
“871201,收到!”
第57章
首授仪式顺利结束后, 陈盐的几个新老同事都撺掇着一块去附近的商场吃个饭。
陈盐回去更衣室把警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束着的头发解开拨弄着披散下来。
大一的时候警校硬性规定学生必须把头发剪短,陈盐心一横, 直接将头发剪到了堪堪及颈的长度。
也许是小时候经常营养不良导致的, 她的头发长得特别慢, 过去好久现在也才勉强到手肘位置。后面嫌太长, 又修到了适中的及肩高度。
陈盐将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将自?己散在台面上的珍珠耳钉重新戴上。
她今天穿的是修身的高腰半身裙, 淡色的毛衣开衫遮不住纤细的腰线, 温柔中透出点女人独有的妩媚。
一共十?六个人,要坐三辆车去。
就算加上司机, 一辆车最多也只能坐下五个人。
陈盐一直在谦让照顾着其他人上车, 到最后安驰星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还站着的只剩她和?一个同样才转正的小姑娘。
深秋的风已经是能穿透骨头的萧瑟,光是在室外站了一会儿?都有点挨不住。
“师父。”小姑娘实?习期的时候是被安驰星带着的,见到他立马笑?逐颜开, 翘起?的眼角还沁着些莫名崇敬的羞。
安驰星连个眼神也没分给?她,径自?将目光投向陈盐,下巴指了指特地被腾出的副座:“盐盐, 上来吧。”
陈盐余光察觉到身边有些无措、目光瞬间黯淡的女生,背在身后的手搭到对?方的后腰, 力道很?轻地推了一下。
“去吧, 你先上。”
“那你……”
“没事, 你们到时候发个定位过来, 我打个车过去就行。”陈盐盯着她战战兢兢地坐进车里, 无视安驰星变得铁青的脸色,替她一把关上车门。
陈盐若无其事地冲着窗内露了个笑?:“回见。”
安驰星冷着脸将车玻璃摇了上去, 好像是泄愤一般,倒车倒得格外猛,没几秒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陈盐脸上维持的笑?容随着车子开远一点点消失,拢着被吹凉的双臂,低头打开手机搜索他们发来的定位。
正盘算着要不要咬咬牙打个车的时候,一辆卡宴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她的身侧,摇下的半扇车窗映出谢珩州锋利散漫的眉眼,先前被打断的那声终于?得以出口:“陈盐。”
陈盐下意识转头,看?见他的脸的那刻差点忘记了他们现在在冷战,不自?觉往车子的方向走了两步:“谢珩州,你怎么会在这??”
不待谢珩州回答,她已经往后瞧去,车子是刚从公安局内驶出来的,那么他上午去过哪里也不言而喻。
谢珩州的视线落在她冻得有点红的指尖,不做解释,言简意赅:“外面冷,先上车。”
陈盐感冒才刚好得差不多,穿着这?么薄的衣服,又感觉喉咙开始有点发痒,连忙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里的暖气开得充足,陈盐坐在副驾上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冻得发僵的肩颈得以舒展,说?话也流利了。
“你不是说?今天有个培训要出差吗?”她吸了下发红的鼻尖,声音还残余着赌气的不快,“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嗯,” 谢珩州轻松转过方向盘,嗓音已经染上点揶揄的笑?意,“我正好路过。”
从家?里到临京机场和?公安局正好是两个方向,无论从哪条路走也不会路过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