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事还没安排妥帖,逢春院便又迎来了一位新客。
“韩老师,您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家教辞了?”少年皱着眉站在韩墨骁的书房,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少爷,长得和乔香寒有五六分像,眼睛大而圆,身形清瘦挺拔,皮肤有些苍白,头发却很黑,梳着那个时候公子哥们都喜欢的整齐妥帖的背头,身上是合身且时新的米色细纹格子西装,外面穿着咖啡色风衣,脚上是这个月刚上市的新款手工羊皮鞋。
“我打电话去乔家的时候你还没放学,”韩墨骁拉了椅子叫他座,道,“你姐姐自会给你再请新的家教,肯定比我专业。”
“我不要其他家教,”乔齐玉一屁股坐下,别开眼不高兴地说,“她要什么人招不到,我好不容易有个能聊得来的,她却偏要跟我抢。”
韩墨骁有些头疼,这位小少爷平时练琴也不多勤勉,就是学着玩,每次去上课,一小半时间都拉着他说闲话,如今倒赖上他了。
“乔老板生意做得艰难,平时太忙,你不也总说她不着家么,”韩墨骁笑笑,道,“我去帮帮她,她也能多陪陪你。”
乔齐玉低头拽着自己手上一串檀木珠子,小声道:“我不管,就算你去公司帮忙,也要继续给我上课。”
“我给你两倍家教费,”见韩墨骁不接话,乔齐玉又抬起头,养得娇嫩的脸上尽是恳求之色,声音也软了下来,“韩老师,我在这里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你就答应我吧。”
他的父母早就没了,少时和乔香寒辗转来到蒲州,两人相依为命。学校那些公子哥背地里都说他姐姐生意做这么大是因为爬上了洋人的床,他只要听见便要上去跟人打架,偏又打不过人家,受了不少欺负。
乔香寒对那些留言丝毫不理会,也没太多时间安慰他,知道他喜欢弹钢琴,便替他请了钢琴教师,想让他少往外跑,多静静心。
那些老师当面和善,背地里不是对乔香寒和香玉有想法、心思完全不在教学上,就是和外面的人一样瞧不起他们。乔齐玉冰雪聪明,和人处一段时间便知他们另有目的,连着赶走了好几个老师,在蒲州也算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韩墨骁经其他雇主介绍,半年前开始教乔齐玉,这才消停下来。谁知道去参加了一个什么签约仪式,姐姐自己倒也看上韩老师了,要把他调到公司去,家教也要辞掉,乔齐玉当然不依。
见他快哭出来,韩墨骁叹了口气,点头道:“钱就不用了,往后我还是一周两次去你家给你上课,但是你要好好练琴,别再叫你姐姐操心。”
“知道了。”乔齐玉这才笑了,和韩墨骁闲聊几句,又对这个院子好奇起来,揣着兜要出去溜达。
韩墨骁让柳芽把人领走,心说这下子比从前更忙,除了上班,还得时不时去给这小子作陪,只怕梁四爷那儿依然不得随叫随到。
想到梁今曦,他心里又重起来。
四爷说得对,这世上没人欠他,只有他欠别人。傍上梁四爷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人家里里外外这样帮他,他倒怨起人来,实在不应该。
再说,梁今曦风流倜傥、能力超群、家大业大,姐姐姐夫又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马上还要有个岑司令来替他撑腰,全蒲州城谁有他风光?那赵雷音知道他跟了梁今曦,除了那天呛过几句,再也没敢出现过;琼斯更是直接和他断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