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海的眉毛舒展开来,面上总算浮现出真实笑意,“那,我便与大人坐在这儿谈天解闷罢。”
冯礼信双手叠在一处,犹豫许久问道:“大人是新科状元?”
“是。冯举人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在想,大人与我年岁相去不远,却已是一方父母官,真是惭愧。”
萧予戈笑道:“假以时日,冯举人也会成为百官册中的一员。”
冯礼信微笑拱手。
南楚杉抱着小肉干来问是否要升堂,周博海咦了一声,问道:“师爷手中的可是前些日子在小巷里与野猫厮打的那只?我记着伙计同我提过,这猫身有三色,一眼便能辨清。倘若不是,还请师爷谅我无理之罪。”
南楚杉道:“是它不假。”
“关于猫的事退堂后再提不迟,二位请随本官去罢。”
等上堂开审,冯礼信和周博海又是剑拔弩张,谁都不让谁,纷纷叫嚷着要向萧予戈讨公道。
萧予戈来回对看地契和租约,又与南楚杉问了些事,这才徐徐回应,“冯举人的地契上白纸黑字地写明,此地可租赁他人用作商业之事,且你与周掌柜之间的租约也清楚明白地写着,不得擅自用土地营利。”
“用这块土地营利和用这块土地上的商业之事营利,在律法中为两档事。周掌柜在租约期间修盖自营糕饼铺,并不违背租约条例,但与此同时,周掌柜需在三日内向冯举人补足租用期应得的分红,否则本官将以违约论处,依照律法,罚你三倍违约金。”
“以上判决,二位可是有异?”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这租约上不曾提及分红一事,草民又为何要支付这笔钱款?”周博海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的问话。
萧予戈不紧不慢地解释,“依律法所言,一切土地租约需以地契上所设条款为母本,冯礼信的这份地契上写明,若将此地租给他人商用,则可获取其在租约范围内所得收入的一成。即便你们的租约上不曾出现这条规定,但此条例也是默认生效。可还有问?”
“再无,谢大人指教。”二人不甚和谐地回应。
萧予戈宣告结案,周掌柜气鼓鼓地捏着租约出县衙大门,冯礼信收好地契,全程低着头,说不上高兴还是恼怒,往另一方向去了。
南楚杉道:“这周掌柜回去,指不定要怎么个闹法。”
“本官不过依律法办事,他这回吃了一次亏,下回再签订租约,自然会更谨慎些。”
“大人可知,这冯举人在状纸上是如何写的?”
萧予戈摇头,接过她递来的状纸,上头字迹隽永,行文流畅,堪称佳作,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难言的霸道之意。大体可归结为:周博海用他的地开铺,他应可与对方五五分成。
“若非大人指出地契上的相关条款,恐怕周掌柜已然中了他的圈套,同他一直在这事上缠斗。一旦闹上州府,届时吃亏的多半会是周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