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此很不满意:“老刘,上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杰忙解释:“当时只是预估,后来做了一次完整的测评, 差得比较多。”
安夏继续往下看,报告里提到不是我们的程序不支持,实在是我国cpu技术的限制,还详细的写了具体是怎么限制的。
安夏:“cpu主要算力都用在图形处理上?”
刘杰:“是, 他们的要求主要是将扫描之后的图像进行快速分析,包括货物摆放、卷钢偏移、中门开启,还有车厢遗留物这些功能……如果车辆放慢时速到25公里每小时, 我们的系统可以完整扫描。但是计算机处理不了那么大的运算量。”
安夏已经脑补出计算机吱吱咔咔一通算,算不出来,主机喷火花冒烟,最后直接过热断电的悲惨场面。
“如果主要是处理图像的话……”安夏想起她投资的英伟达,不知道黄老板有没有提前做出高速图像处理器,能用一时是一时。
哪怕做不到她认识的gpu服务器的水平,能让紫金接住铁道部的这笔单子就行。
只要能覆盖得了重要的交通枢钮,这事就能继续往下推进。
自从紫金投资英伟达之后,安夏连定时发来的报告都懒得看,全部交给对外投资部处理,黄老板是个对技术有追求和信念的理工男,图形处理器是他的初心梦想,就算不盯着催着,他也会自己卷自己,加班加点往死里干活。
不出意料,黄老板有钱,又有各种技术资源,整个项目进展神速,在见识过紫金的人工智能之后,黄老板对图形处理的应用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开发方向与安夏的梦想基本相符。
目前已经做出了测试版,还没有量产,安夏派技术员亲自去现场看了一次演示,对芯片内部的数据做了详细的调查,确认这是真的芯片,而不是从英特尔或是摩托罗拉买来的,便让刘杰勇敢地将可以实现的功能都写在报告上。
刘杰动手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当年陈教授摆了全国人民一道,弄得他都有点条件反射,总觉得新产品只要没到量产阶段,都是不可信任的。
面对刘杰的担心,安夏一边安慰他「他不是这种人」,一边感叹,信任的摧毁是如此容易,重建千难万难。
“哟,能实现这么多功能啊。”
报告交上去之后,就连对接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内部对刘主任的梦想评价为:过于先进,大概是做不到的。
根据他们的判断,就算是紫金,能实现60%的功能就不错了。
安夏脸上笑着:“我们公司的技术水平还是可以的。”
心里想:“哎,你们说对了……要不是此前投资的英伟达,还60%呢,也就40%,而且还不那么精确。”
有了各种翻车的前车之鉴,刘主任一开始没有像安夏期待的那样。
与紫金签定大合同,先打一个亿的小目标进账。
而是让紫金在四川嘉阳那里建一个试点。
刘杰同志本来憋了一身干劲,就算拿不下京津,也得拿下徐蚌,实在不行也得有个广深吧!
结果……一个山沟沟里的小站,在这个项目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嘉阳在哪里?芭蕉沟又在哪里!这种听起来感觉村民都应该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地方,居然有火车。
他有一种手握屠龙之术,却只能当猪肉佬的不爽感。
安夏对此想得很开:“挺好的啊,在小站里,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随时处理随时调整,有什么bug,在甲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偷偷处理了,先接小单,做好了,以后还怕没大单么?”
刘杰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他不接受也没办法,又不可能按着刘主任的头,让他马上签一个亿的项目。
说是这么说,其实安夏自己也并不认同在这么偏的地方做测试点,整个硬件条件就不行。
但是她知道光凭嘴说,根本不可能说动领导们,他们只会说:“什么都没有开始做,就打退堂鼓。”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困难要上,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
这种话她听得太多了,好像只要像中二热血少年漫里一通嘴炮输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她这次随行,不是确保这个项目百分之百能做成。
而是确保在所有人类可控环节都已经做到无可挑剔,这再成不了事,那就不能怪紫金的人出工不出力了。
嘉阳小站是在建国后就建成的,是窄轨蒸汽机车组,兴建目的是为了送煤矿出去,周围这一线其实还有不少村子,路窄而山多,公路那是没有的,想出去,就靠一双脚。
于是,这段铁路还兼任着把村民拉进拉出的任务。
安夏知道这个蒸汽小火车,它一直在运营,各个旅游公众号喜欢在春天的时候推它。
因为火车会经过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号称「坐着火车驶入春天」。
安夏去体验过一次,本地人日常坐的车是两块五,给游客坐的观光车是八十。
她没赶上深度体验本地人生活,花了八十坐了一回,感觉还是挺有趣的。
这次的项目虽然小,但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次测试,做得好,有以后。做不好,就到此为止了。
安夏对此很重视。
许多立项时很美好的项目到最后翻车,闹了个兰因絮果的悲悲切切,都是因为执行不到位。
特别是一线员工,他们一个人偷懒,一个检查环节不到位,就有可能会出严重的事故。
安夏决定在项目初期亲自去看看,主要看施工队对项目管理的能力。
要是管理层对规章执行不到位、本地工人完全靠不住,那她宁可花大价钱,从外地运工程队进去。
亮出身份去看,能看见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不能代表什么,这次安夏决定暗访。
“暗访?真的不是想出去玩?”妈妈的目光从老花镜上穿出来,直直地盯着安夏,像动画片里的鲤鱼奶奶。
安夏义正辞严:“当然不是,季节都过了!再说,我都是总经理了,出去玩玩有什么关系,干嘛还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