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过后，重新让理智压过所有。
“您说银弹与圣水？不喜欢的话，我放下来。”
“…不要说‘您’。”
……啊？
“我不喜欢。”
？这恶魔怎么…感觉可以交涉的余地很大啊…？
…
待自己扔掉一切危险物品后。
“两个选择。一是自愿留下，二是被迫留下，由你决定。”
……我要收回刚刚那个想法。
“只能留下？”
“嗯。
“留下。”
“………” 看来这场牺牲在所难免。
“可以让我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吗？我不想让他们一直等一个回不去的人。”
“我去说。你，留在这。”
……啧。
唉。
果然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吧。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那样，至少我的“留下”就会是值得的。
可恶魔，会庇护人间吗……？
……
好怪。
…而且，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
………
大概过去几十秒。
“他们都走了。”
“……当真？”
“恶魔不会说谎。”
她那双猩红兽瞳略微浮了一下。
数不尽的嫌弃与蔑视。
“……抱歉…”
下意识道歉。
“准备献上灵魂了吗？”
“等等等等……唔…不是有意打断您，只是……可否在那之前，请您为我小小解个惑？”
“不要‘您’。”
“你……？”
“嗯。”
搞不懂她。
“什么问题。”
“就是，城内之前频发的少女失踪事件，与你有关系吗…？”
“失踪？你们是这么称呼的。” 她回复得乱七八糟。
“唔……是？”
但我又不能惹到她。
“我只是给予她们新生而已。”
“…你做了什么？”
“都在我的雕像前乞求逃离苦海，我自然是去满足她们的心愿了。”
教堂里的…？
怎么会是恶魔的雕像？！
“愚蠢人类似乎分不清神、天使与恶魔。”
她路过自己径直走向王座，墨染长发切碎外衣上零落的血纹。
“……”
无言相对。
“你也去过那个教堂，向我祈祷多次。”
“……哦…嗯…可以说说你具体是对她们做了什么吗……？”
至少在死前，能得知真相就行……
“………”她的脸色好像又变了，“她们受尽压迫，我替她们在你的国家中抹除了存在，带她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们还活着。”
有些不耐、烦躁，漩涡重新对准自己。
“问完了？”
“……嗯。”
“灵魂，可以给我了么？”
“………你要信守承诺。”
“知道。保护你们国家，嗯。”
她已经开始敷衍应付了。
“我该怎么做？”
“向我求婚。”
“？”
“向·我·求·婚。”
啊？？
“诚心的。” 啊？！！
“你耳朵没聋。
“没收到灵魂，交易不会进行。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陪你耗。”
？！
“等你想好再来。”
语毕，她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
等下，你也没说我该在哪找你啊？？
……但是太迟了，她已经走了。
啊啊啊啊！！
……
……
十分疑惑且不解地踏上在巨型城堡中找寻恶魔的旅程。
…
这间房没有，这里也没有……
不知是她转性还是什么，楼栋如今灯火通明，她分明说过自己不喜光辉…是为了照顾我？
乱想什么，恶魔怎么会对人类产生感情……
况且我感觉我已经快迷路了。
……
感觉外界现在应该是傍晚。
可我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嗯……恶魔会有影子吗？
“那个……你还在吗？我…”
“何事。”
“啊啊啊？！！！”
凭什么我找半天找不到一说话她就出来了啊？？！！！
“……”
而她只是淡漠地盯着神魂未定的自己。
“我刚刚一直在找你……”
等等等等我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啊？！
“我知道。” ？？
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
“但我不能确定你究竟有没有想好，向我求婚，这件事。”
“……”
“看来是没想好。”
“等等！你先别走！”
“？”
“就是…嗯………”
“等你组织好语言再叫我。”
没等自己说完，她就又消失了。
……
……
连连徘徊踯躅，逡巡许久…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太多办法违逆她……看来还是只能妥协。
“…你在吗……？”
“想好了？”
她真不是声控的？怎么一叫就出来。
“想好了。”
“嗯。”
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请……请您嫁——不对，请您娶了我……？”
“…………”
闭上双眼不再看自己。
“心之不诚。”
“……”
“先休息吧，你应该累了。明日再续。”
“！”
第叁次。
啊啊啊这分明就是个死局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分明就是要戏耍我吧？或许是因为等到我死了灵魂会自然归属于她？因此就拖着不实现约定？
…… 再说了，诚心的“求婚”应当是两情相悦，哪怕是单恋也行…可我又怎么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喜欢上她呢……
啊………
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有恶魔存在……
不讲理确实挺配她的作风，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索取灵魂应当与“婚姻”无关，她这般…究竟是……？总觉得她不太像是单纯想得到这个，是还想要我爱上她，成为她的妻子吗？
可是——
爱…？
为什么？
理由呢？
我不理解。
为什么？
爱…“爱”……
头好痛。
这不应该…
因为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上别——
？！
………
游鱼脱水后惧悚地喘息，被绳鞭从淤泥中拖出，神魂归位。
…哈啊…哈啊……
……
真是的…虽说唤我清醒的路数是越来越熟练了，可每回都要这么经历一次你的旁敲侧击……你也不容易呢………
既然这次你辛苦做足了氛围，我或许不拆你的台会好些。
“咳…咳咳……你在吗？”
“醒了？”
她又立即降临在自己身旁。
瑰红双目，兽类竖瞳…还留黑长直，梳了披发……一身暗夜星血，丝绸柔裳。这第一眼看过去还认不出是自家夫君。
…但这么看……
妖异惑人……
阴冷魅诱……
啊啊啊为什么都十多年了我看见你还是这么容易心跳过速啊…… “……？”
见自己没说话，她露出了疑惑。
“那…那个……咳。今夜有些冷，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嗯。”
这就答应了？
她无声钻入寝被。
……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翻身看着她。
“我？”
“嗯。”
“没有。”
啊啊啊。
“先前说几句就跑…现在又为什么愿意在我身边了？”
“……不知道。”
看来这次这个角色话挺少的，还是个面瘫。
不过角色归角色，你呢……？
“我应该怎么向你求婚啊？”
“诚心即可。”
“那现在呢…？你看我诚不诚心？”
“……”
她重新审视自己。
昏暗灯下，瞳孔逐渐扩张…最终变成一片黑洞。
感觉有点像猫……这双眼睛……
就是现在变得圆圆的，确实比先前竖瞳的威迫感要低不少。
“……我看不透。”
“可您之前还说我心不诚…？”
“不要‘您’。”
这个称谓你都嫌弃过叁回了。
看来只能施“杀手锏”—— “夫…君……？”
“？！”
为什么会有种…她的美瞳下一秒就会掉出来的感觉……虽说在梦境里，这应该就是她“原本”的眼睛。
她怔住了。
“我们之间，地位如今尚不平等…一直那么喊，小女惊恐……”
“……”
她好像开始脸黑了。
是我又有哪里做错……？
“可是您不要走！”
赶紧抱住当事“恶魔”以防反悔。
“………”
“呜。”
“究竟何事。”
她似乎在无奈地叹气。
“求求您…和我结婚吧……”
蹭蹭。
“…！！”
“夫君……夫君……?…”
我这样会露馅吗？
肯定吧……
希望这不会让你太伤心吧…不清楚在你的计划里有没有算上我醒了这一环。
“你——”
“请和我结婚吧…
“……。”
此刻，她的美瞳总算彻底地碎了……
啊其实没有，这只是个比喻而已。
…
就是她如今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翻云覆雨。倒让自己想起第一次对她撒娇时的场景了……
“………”气流沉沦而急促，猩红即将吞噬所有。
“唔——！” 有魂强吻。
…
“唔…唔唔……”
毒素发作，瞬息湮灭。花吻之下，欲壑纵横…掠城销魂，寸断窒息。
……
“唔……呜呜……”
………
………
“哈啊…哈啊……！”
盈着泪，筋骨散乱。
“呼……嗯……哈啊……”
她气喘不止地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
“你…来见我了……亲爱的……”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
“本来我还在想…今夜应当怎么办呢……噗呜——”
“不准哭！笑！”
“…好好好……不哭不哭。”
她赶紧刮走脸边的狼狈。
“——”
可随即而至的，又是一吻。
…
灵魂都被玫瑰花海狠狠浸润、侵蚀。
水雾氤氲，在与世隔绝之处沉沦。
“……?”
“别这么诱惑我啊…笨蛋。”（←）
瞳孔震动，微弱躲闪。
“今晚是来和你结婚的，不是来干这种事的。
“所以……收起你的表情。”
她笑着捏自己的脸。
“唔唔——” “汝既诚心，即刻启程。”
？
看来你是打算继续演下去了。
“去哪？”
“先去教堂。”
“啊？”
“不是你说…想要一个惊世骇俗的婚礼的？我本来还想着能不能给夫人一个惊喜呢……结果夫人居然清醒了。”
“……这不在你的计划内？”
“当然不在，毕竟都是偶然事件。”
“哦…”
“但我很开心。”
不得不说，每当这魂打算认真笑的时候总会变得异常迷人…
“快去教堂，告诉世人你要和恶魔结婚。”
“…为什么？”
自己和她好像有点搭不上频道。
“难道是夫人有新想法了？唉……婚礼这种事看来还是得从长议计，不能急于求成…和求婚简直差远了……”
她说着说着嘴角就陷下去了。
…怎么好像闻到一股茶味。
？
“我要怎么做？”
“去教堂。”
“好。”
虽然不太懂……但她此前一定排过剧情做足准备，教堂那边应该有事发生。
“…你不一起过去吗？”
“我可是恶魔。很凶。才不会去。”
她正瞪着在暗光下变得圆乎乎的眼睛尝试威胁自己。
…真就哪怕十年过后，我们依然如此幼稚……哈哈?。
你能一直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可是从这里回去很远…”
“少在我面前撒娇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