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从未笑得这么频繁过。
“……你怎么又又的？”
“什…什么意思…”
“噗……”
她再笑，笑自己愚痴与世界不容。
“又外向又内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有这么严重吗？”
心虚回应中。
“就是这么严重。”
“啊……”
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原来有这么讨人厌………？
该怎么办啊呜呜……
我还能得到你吗… 你已经是我前半生的全部意义了……每日每夜都了无生趣，好不容易找到你…现在却又亲手丢了你……
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
…………
“唉就做个噩梦而已至于吗…今晚一起去散散心吧？我不打游戏了。”
slave睥着彻底蔫掉的自己大声叹气。
…我们在什么时候人设互换的来着……？
“……你还好吗？”
她忽然蹲下身与视线齐平，双手握住肩膀轻轻摇动。
“…嗯。还好。”
“调整好心情，我们中午再谈吧，现在该工作了。”
浅带笑意安抚着自己。
“嗯……嗯……”
而我却只会像个人机一样缓缓点头。
……
……
“怎么啦…？你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欸，？”
不是她。是。
淡淡地扫他一眼。
“理一下我嘛。”
工位的磨砂挡板被敲响。
“你不找别人？”
“哪有一上来就赶我走的。”
微皱眉，看起来有些不满。
“再说了，我总觉得内心有股冲动让我很想认识你。” “………？”
缓缓将视线移开了。
脚尖蹬着地面…往后退…往后退……直至黏进墙角，整个人抱腿缩起……
眼神幽邃、意味不明。
“我没那个意思。”
也对当下这种情况表示极度不解。
“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反正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真的。”
“——！……”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响立刻将注意力捏过去了。魂牵梦萦的…终于……
只是slave好像还不太会应对。
她在看到有多余人士存在后，略窘迫地选择走入自己的工位。
“你…你好…？”
“嗯，你好。”
…真想捂住你的双眼…让你的世界中只能有我啊……亲爱的。
“…啧为什么我们三个一旦说起话来就这么奇怪呢。”
他率先说破了这层关系。
“对…对啊…为什么呢……”
身畔的她支支吾吾满嘴慌张。
这么看来，就你今天的态度而言，应该是对我放下戒备了吧…？
?……
压不住唇角笑意。
“？”（←）
“嗯。怎么了？”
“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啊，嗯，可以。”
反正不是加她就行。
从桌上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名片递过去。
就这一连串步骤的事，自己便忽略了slave瞬霎露出的裂痕般的隐秘狰狞。
“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嗯。”
…
待人走远后。
“中午想好吃什么吗？”
她今日似乎有些过分地关心自己…
还是等会问问吧。
“我已经做好了，热一下就可以。”
“……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目光闪烁不已，slave在正午炫目灿芒中拼命眨眼，像是得了畏光症。
“哪个麻烦？”
“早上起来…做这些啊？”
这迷茫的眼神……
直觉告诉我，她大概率不常下厨，甚有可能是厨房杀手。
“只要早睡你也可以。”
“…？！”
突然面如死灰…我又说错什么了？
是措辞、态度、还是语气的问题？
笑…快点笑……快点啊啊啊——
“我是说，不麻烦。”
“真的…？”
她一改那稍纵即逝的错愕，变回初遇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这还不如直接骂我呢。
…真的。
“嗯。反正对我来说就是顺带多做一份的事。”
“那…那以后……嗯……你用什么食材觉得需要报销的话，就报给我吧。”
这是默认我以后天天都会为你做了？
向她点点头。
就目前而言，确实该收下她的钱。
……至于以后…？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状态好像好很多了诶。”
slave和自己一起盯着转转微波炉发呆。
“有吗？”
“嗯～会笑了。”
笑容明明是为了你的好不好。
“但现在又板起脸了。”
她捏着下颌作思索样。
“你该不会就是在找借口晚上和我一起出门‘散心’吧？”
非要这么说也没错……
可我没想那么多啊…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茶言茶语不择手段？作为一个想侵犯你正当权益的变态？
…
“……你这次为什么…话忽然变多了？”
明明还说什么…“从零开始”？“从陌路开始就好”？
我不绷脸就碍着你发挥吗？
“嗯～？”
葡珠在她的眼眶里打着漩逡巡。
“对啊，为什么呢～？”
同一句话，但slave在对自己说的时候明显比应付时要多出九分俏意。她就站在空调的夏日盛午里笑着，像只恶趣味满载的妖灵。
一位（最好）只会诱惑我的…
……只属于我的魅魔。
“你能想到为什么吗？”
“……”
摇头。
我要是想得到…大概也不至于追你追得如此鲁莽冒失。
“嗯嗯，所以我也没想到呢。”
slave身上原有的阴郁之气…当今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究竟哪个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你这算是，愿意将真实展现于我么？
“分明跟你说过要什么重新开始，结果还是我率先打破约定……以后再也不乱承诺和立flag了。” 没有啊其实这样我很高兴…
“你肯定要说‘你不在意’吧！”
“嗯。”（←）
她赶在自己开口前截断话语。
“你知道吗…感情中有一种情况叫回避依恋人格。”
“……嗯？”
话说我今天的“嗯”是不是超标了……
“就是，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
“？”？？
为什么？
“简要来说，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会喜欢你。但如果你开始回应我了，我可能反而会对你冷淡甚至生厌。”
“……嗯。”
我还是先听你讲吧，多说败事、祸从口出。
“…唔……倒不是说我究竟属不属于这种情况啦，只是从前一般都是我处于主动方…没体会过收到‘回应’的感觉。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可能有些手足无措。”
slave正期期艾艾地捏住衣角抹掉冷汗。
等等……
主动…？
“你…追过别人……？”
一切理智与装出的礼貌似乎都要从眼角处裂开。忍下手背微鼓的青筋，将双瞳涂成无澜深井。
…实则暗自咬碎了后槽牙。
“嗯……对啊……”
她恍惚的眼神中掠过恐惧、焦躁。
“谁？”
“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毕竟……天真无知，谁没有过嘛……”
…我就没有过。
我好像只喜欢你。
为什么呢……？
“……”
“别…别这么盯着我啦……你……应该不会想听一个告白失败十几次的人的‘情史’吧…？”
她稍微往后缩了缩。 …什么？
十几次？？！
失败？
太好了。
不会有成功的吧？
…会吗？
不会吧？
但她刚才说我是“第一个”……
真的？
虽然还是有些烦躁………
不过只有我就好了。
“全是失败吗…？”
心下一急又想不到好的语句，我真是在把我的情商越拉越低……
“嗯，全是。
“…除了你。
“你是唯一的。”
slave说起这件事倒意外的平静。
es！es！！es！！！
！！
“……？
“？？”
“？咳…我没事。”
好像自己刚才的表情吓到她了。
“……大致就是，你稍微有那么点…太‘热情’了，我还…不太懂得如何接受这些…也不是很明白该怎么对待……所以，或许……唔……”
看来这句话得我替你说。
“保持现在这样就行？”
“嗯…嗯……”
“好。”
?……
“以及……我好像从未被人如此赤裸裸地戏弄过。” ……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我的错对吗。
“果然…在网络中被胡言乱语都比不上现实的一记重拳。”
她好像在叹息曾经被骚扰的事情。
“现在没事了就好。”
你既不愿细讲，我也不作深究。
本来凑过去想抱抱她，后又反应过来不妥…只轻轻揉了她的头。
“现在最大的‘事’不就是你？”
slave抬首死盯着自己。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嘛……”
你吃不吃撒娇这套？
好像有一半还是吃的……
“有待商榷。还没想好。”
“哦呜……”
…
“你现在这么委屈巴巴的看得人很想捏。”？
“可以捏。”
“捏哪？”
“哪都可以。
“唔唔——”
她直接上手掐住自己的脸腮。
“真这么说我下次就捏你这了。”
指尖朝向胸膛，她略坏笑着。
……？
这么说来，好怪啊。
她不接受别人逗弄她，却会反过来嘲谑我吗？？？
真的好怪啊。
包括最初的社恐，到“应激”，到“冷漠”，再到当今的主动……
…？？
我不理解。 真的只是因为我太激进主动了？
那她好像分明就是那什么…什么……“回避”啊忘了反正都那个意思——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和她在一起？？？
一回应就远离，一远离就接近。
啊？
“你看起来有点呆。”
她忽地嘻嘻笑起来。
“我只是在想……你虽不接受我对你越界，但你好像也会对我…做些出格的事呢…？”
“……欸…………………？”
“当当当然我不在意这些的啊你随便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哈哈?。”
…？
“说的对啊，我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了…为什么呢……”
slave面容扭曲地笑。
…
“忽然想起来，好像我以前就是这样的，越早期越大胆。追求从不问后果，仅凭一腔冲动行事，思想又肮脏不堪……搞得你又要成为我的牺牲品了。”
没有啊！我很开心的！超级乐意——
…可这么说的话我就真成变态了。
“至于无法接受（你的越界）嘛……大概是…内心在那一瞬间实在太复杂，什么都有？最后交杂起来留给我仅剩一个‘逃跑’与‘排斥’的答案？”
…呜呜。
“反正到最后的解决方法还是慢慢适应。”
“嗯。”
归根结底，我不主动碰你就好了。
…只需日夜祈祷天上会掉馅饼直直砸进我怀里。
……
不不不……甜头不自己争取怎么可能会无端降落在我身边呢…这显明是歪理。
“真的可以捏吗？”（←slave）
“可以。”
不太明白你……
非常不明白……… 幸你当今心情似乎不差，于我足矣。
“真的？”（←slave）
“真的。”
“你竟如此不守妇道么？”
…
嘶……
原来是陷阱啊。
钓鱼…？
“我才不捏。
“因为我总感觉，我一旦非礼，反而是你在占便宜。”？？
“……不行？”
努力挤着泪光露出一副渴求又卑微的模样。
结果，她竟一瞬被黑夜寂灭了。
三秒后……
“咱俩其实不用互相茶对方的，没必要。”
slave调整回她平时最常用的坐姿，将身体放入椅子里。
“…有吗？”
茶……？
有吗……？
“？
“啊，你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吗？”
她瞪大双眼。这份惊讶中融了三分暧昧、三分疑虑、三分讥讽，与一分的漫不经心……
…以上内容纯属的脑补。
“嗯。”
“不好，竟然还是无知觉的茶…”
slave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啊呜呜呜……”
紧接着她开始掩面哭泣。
“那…那个……”
我该怎么解释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