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晏家先祖以军功立身。而爵位传承至今,在军中却没了声量。儿子每每想起此事,就深感愧疚,心中难安。”
晏淮一愣。
晏家如今在京中虽地位显赫,可比起多年前先祖随太祖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之时,已黯淡了许多。
当世良将不多得。晏家爵位世代相传,到最后,家中子弟只余一个军中虚衔罢了。在晏淮少时,晏家虽有世代积累的万贯家财,可在朝中却早已边缘、落寞。
最后,靠着晏淮长袖善舞、处处钻营之道,晏家才重获了当今圣心。如今,晏淮此人更是皇帝身边宠臣、近臣。
可无论再多风光,晏家在行伍之中消失太久,依旧是事实。
晏决明一抬袍子,直直跪下。
“而今边关动荡,正是儿子建功立业、不堕先祖之名的时机,还望父亲成全儿子一腔拳拳孝心!”
晏决明说得慷慨激昂,晏淮却眼睛一眯,面色阴沉地站起身。
“你大可不必与我来这套,到底怎么想的,直说便是。”
他直直望着晏淮,平声道:
“父亲,我要从军。”
第79章 东流去
程荀收到胡品之被当众斩首、胡瑞身死狱中的消息时, 正在烟波飘渺的钱塘江上。
初冬的江面平静无波,两岸青山的倒影映在水中,间或能听闻凄凉的鹧鸪声。
程荀站在船头,默默收起了晏决明送来的信。
她本以为, 收到这个消息, 自己心中多少会欣喜、会流泪。可真正看见胡瑞、胡品之在万人的唾骂之中、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时, 她心中竟然并无多少波澜。
她双手抱臂, 深深呼吸。
空气中氤氲着湿寒的水汽,凉意窜进鼻尖,像是穿透了她刚醒来昏沉的大脑。
肩上忽然被人披上厚实的斗篷, 她转头一看, 是妱儿。
妱儿目带责备, 向她比划了两下。
程荀笑着拉开斗篷,拽过妱儿的手,两个人一起紧紧窝在斗篷里。
“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没穿多厚。”
两人嘻嘻哈哈地在斗篷下打闹着,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姑娘, 妱儿姑娘。”
妱儿忙不迭从斗篷下钻出来,脸上红红的。她看了冯平一眼,心知他有事与程荀说, 便乖觉地回船舱去了。
程荀拨了拨头发,轻咳一声,看向冯平。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