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一路走到金谷楼四层, 在一处雅间门前停下,整了整衣袖,才敲门进去。
“主子,沈公子那边送来信。”
冯平微微垂首, 将怀中的厚厚的书信递过去。
“嗯, 先放桌上吧。”
屋里传来一个冷清平淡的女声,冯平将信放在桌上,推到一旁, 并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放下笔、从案上抬起头。她微微偏头,活动两下僵硬的颈子, 这才发现在屋中沉默着站了许久的冯平。
她神色一懵, 眨眨眼睛, 奇怪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吃饭吧?我去让小二点两个菜来。”
说着就要起身,冯平连忙叫住她, 有些无奈地指指桌上,“主子,沈家送来的信。”
她一摆手,随意道:“没事,想也知道他又写了一堆有的没的,一会儿再看就行。”
冯平顿时就哑了火,看着她走到门外吩咐完小二,让他在一旁坐下,才迟迟拿起那封信。
小二进来添了茶,又送上两盘时令的小菜和点心。冯平看着她一边往嘴里放松花糕,一边津津有味地读着信,心中不禁也有了几分时过境迁的感叹。
短短两年时间,这位主子看似依旧冷淡沉默,可那眉眼间的郁色,却宛若冰雪遇春,渐渐消融在不断行走的步伐里。
两年前,他被晏决明安排到程荀身边,护送她外出游历。
早在晏决明身边时,他就知道,这位看似寡言的小姐绝不是娇怯柔弱的女子。她心中的抱负与野心,也绝非嫁做人妇、相夫教子。
——若是想要嫁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在外游历呢?孟家如此厚待重视她,自然会给她找个好夫婿,从此安闲一生。
他虽早有预想,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年间,竟真让程荀闯出些名堂来了。
“这沈烁,不光嘴皮子灵光,写起字来也不遑多让呢。”
程荀轻笑一声,将书信收起来。
“沈公子为人跳脱,许是年纪小,性子不大沉稳。”冯平觑着她的神色,不软不硬地刺了沈烁一句。
程荀一愣,忍不住笑了。
“平叔,从前我们刚结识沈烁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冯平心中腹诽,从前不过看那小子也算个机灵的能人、能为主子所用。如今那小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世子又不在身边,他不防着点才怪呢!
她笑着摇摇头,将方才写好的书信封好口,交给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