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贺川仓促赶来,将睡梦中的她叫醒。
“主子,三个神隐骑兵士趁夜逃出金佛寺。晏立勇已带人前去抓捕,尚无结果。”
霎时间,程荀满腔睡意都被吓跑了。她一激灵坐起身,匆匆下床。
“那三人是谁?离去多久了?又是谁发现的?”程荀一面穿衣,一面飞快询问。
贺川为她披衫系带,低声道:“就是前几日与六子打起来的其中几人,今夜晚膳后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们,是其上官元辉发现的。”
程荀利落地挽起长发,用木簪固定好,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却您,只有元辉与几个亲卫知道。”贺川又补充道,“还有他们同屋的一人,就是那个口齿不大清楚的。”
“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明禅堂候着,六子和李显在旁把守。”明禅堂位置偏僻,离神隐骑兵士居所较远,是个隐秘清静的地方。
程荀从枕下拿出那枚白云令牌系在腰间,想了想,又将晏决明临走时给她的那枚翠玉戒环戴在手上。这翠玉戒环他佩戴多年,已是件旧物了。
“走吧,带路。”她平静道。
刚走出门,就见妱儿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比了个“怎么了?”的手势。
程荀上前拉紧她随意披上的外袍,只柔声道:“没事,你快去睡。”
三更天,寒风起,天上飘着稀疏的雪粒。一路走到明禅堂,程荀发丝间落了星星点点的白。
明禅堂灯火通明,向东的侧间里时不时传来鞭子的破空声,间或夹杂两句粗野的咒骂。
程荀面不改色走进正堂,她屋中坐到主位,轻敲桌面:“叫元辉过来。”
六子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侧间的声音停下了,元辉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见程荀端坐上首,他在几步外停下,脊背挺得板正。他微微扬着下颌,神情桀骜。
“不知这位是?”
他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屋中几个亲卫。六子张嘴便要怒骂,被一旁的李显死死拉住。
程荀微微眯起眼,心中忍不住嗤笑。
当初她迷失大漠,误打误撞到神隐骑求援;后来在紘城,与晏决明共同出入数月。而今在这个关头出现在金佛寺、又与晏决明关系甚笃的女子,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她的名字与身份,旁人不知便罢了,身在神隐骑的元辉又怎会不知?
他摆出这般架势,分明是在暗讽程荀无权插手神隐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