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摇摇头,开始继续中断的工作。抿一口冒着热气的茶,好苦。
真是一点都没长进的手艺啊。
终于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她站起身伸个懒腰,突然发现坐在地上暂时充当秘书的青年在打瞌睡。
心中一动,她轻轻走过去俯下身。似乎是睡得很熟,轻缓又均匀的鼻息,仔细看睫毛也在微微地颤动。她着魔一般地伸出手,但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停了下来。
像是为了掩饰、又或者是为了驱散可疑的念头,她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最后终于扒拉出来一条以前放在这里备用的毯子。她回到她的爱刀跟前,小心翼翼把毯子披在他身上。这天还不是很热,虽说还没有付丧神因为着凉而生病的报告,但保险起见……
却在将要直起身的时候被捉住了手腕。力气不是很大,但是她没预料到有这一出,直接被拉着跪倒在地。
但他并没有醒。
“不要走。”
他的嘴边滚落了这么一句。
不要走。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前两夜的记忆席卷而来。她忘记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
“不要走。”
他又喃喃地说了一遍。
“我不走。”
她轻声说着,掀开毯子一角窝进他的怀里。被抓住的手反过来和他的手指缠在一起。
一夜无梦。
睁眼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看样子是没睡几个小时,但因为没有做梦,头脑出奇的清醒。已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衣服没有脱,被子是盖好的。想必是那人醒了之后把睡着了的自己带到这里的吧。
异常的口感舌燥。
她摇摇晃晃地起了身,蹒跚地走出房间,却在拉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坐在自己门口的大俱利伽罗。
“……广光?”
“你醒了。”
“你不去睡吗?”
“不用。”
“其实……也不用守着我的。”
“……我的去处我自己决定。”
“那好吧。你身上有带水壶吗?”
问是这么问了,但她也没抱多少希望。这两天她没让他出阵和远征,行军用的水壶八成是不会带的。也罢,厨房里应该还有白天用剩下的开水。
“没有。想喝水?”
“对……”
她没想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就吻住了她。她心里大惊刚想往后退,他另一只手就环过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津液从对方口中渡过来却来不及咽下。
“等……等一下!”
好不容易推开了他。她气息不稳,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而他静默着。
难以忍受这样尴尬的气氛,她逃一般地离开了那里。她知道他在后面稍微隔着一段距离跟着自己,但是……没想过要他不要过来,可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厨房的水壶里果然有已经凉透了的开水。她也不管隔夜不隔夜,找了个杯子就猛灌起来。凉水让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想着再来一杯,背后的人声让她一口水呛到了喉咙里。
“咳咳咳……”
他叫了她的真名。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写给现世朋友的信件,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但这些都无所谓。他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但到了她的耳中就变得千回百折。
她感到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他就是这么个人,冷淡,又在不经意的地方很体贴。
“有些事情我还是跟你说一下。”
他缓缓地开口了。
“最近我总是梦见你。你说你要走。虽然我知道你目前还不会走。”
她的气终于缓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总之梦里我强行把你留住了。”
她直起身回转过来,正迎上他的眼神。
“我知道梦毕竟不是现实。”
“广光。”
他看着她,安静地等待下文。
“你是不是想说不要走。”
疑问的句式,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昏暗中他看了她良久,最后还是点了头。
她算是明白了,听说过同床异梦,但两个人做一样的梦也可谓稀奇?大概因为他是她召唤出来的付丧神,可是别人的她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是见了什么鬼的心灵感应。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她空空地向他伸出手。
“现在,我,就在这里。”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