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起事故已经是晚上十点,赵寻越主动坐上驾驶席,程辛苑就心安理得上了副驾驶。他们身上都湿透了,上车脱了荧光警服扔在后排,用车上的纸巾擦脸、擦衣服,突然天上响起一声闷雷,程辛苑喊了句:“我去!……”
赵寻越看着他问:“你怕打雷?”
“不是!我不怕。”程辛苑立马反驳,好像怕打雷有损自己队长威严似的。“就是刚才那老头有点神叨,他说完‘劈死我吧’,紧接着就打雷了,我当时真的有点被吓到。”
“为什么?”
“我怕劈死咱们啊!”程辛苑着急地说,“我刚这么年轻,我不能死,我还没……”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我还没在临尘县找过对象呢”这句,当着赵寻越的面,他有点说不出口。
就像马全全说的,程辛苑毕业后来到临尘县工作至今,六年了,一直单身。起初他没对这地方报多大希望,毕竟临尘县人少,就算有同志,可能被贫困地区的观念影响,也是深柜,不敢表现。程辛苑并不在意,他刚来时年轻,心怀大志要干一番事业,并且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单身。
但单身一年、单身两年,程辛苑会着急,后来单身三四五六年,程辛苑索性看淡,无欲无求了。单身久了会上瘾,恋爱雷达的能力会减退,慢慢忘记自己还有爱情的需求。可刚才那一下险些被雷劈,加上赵寻越在他身边,程辛苑就脱口想说“我还没找到对象”。
他这句话憋住,车里的氛围瞬间有些奇怪。赵寻越不知有没有察觉到程辛苑的意思,他没什么反应地低下头,把胳膊和手擦干,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警车。
暴雨还在下,雨刷不停扫过落在车窗上的雨水,像带走淅沥的过往。车里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赵寻越一直目视前方,程辛苑有点紧绷,又有点疲惫,盯着车窗上的雨珠渐渐走神,后来恍恍惚惚睡着了。
赵寻越发现他靠在座椅上睡了,平稳地开着车回到警队。车子停好后,赵寻越解开安全带,没下车,也没叫醒程辛苑。
两个人安静地待在车里,赵寻越偏头看着熟睡的程辛苑。车外雨声嘈杂,车里这一方空间只有他们二人,且雨水模糊了车窗,使他们完全与外界隔绝,赵寻越感受到一种难得的静谧。
程辛苑的皮肤偏白,眉毛微微皱着,赵寻越发现他额头上有一颗水珠,不知是方才没擦干净的雨水,还是程辛苑做噩梦着急渗出的汗。本能先于思考,赵寻越抬手想给他擦去,手碰到程辛苑的脸颊,突然停住。
太奇怪了。时间这么晚,两个大男人干完工作回来,赵寻越不着急收工、不着急换下大雨淋湿的衣服、不着急洗澡睡觉,反而坐在车里,静静看着程辛苑。不仅如此,赵寻越不仅想帮他擦去脸上的水珠,脑袋里还突然闪出一些疯狂的、甚至不干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