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页(1 / 2)

程辛苑的手在摸他的腿,声音在他耳边,赵寻越有一种震惊又自然的想法,他觉得这不是它们应该出现在地方。程辛苑的手不应该只抚摸他的腿,程辛苑说的话,不应该只是“对不起”。

    赵寻越控制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程辛苑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带,用质问的语气道:“你是在跟我说对不起吗?还是跟卜哥说?还是跟四年前一起被处罚的冲哥、小马说?啊?”

    程辛苑眼中无光,赵寻越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只能攥着他的手,越攥越用力,可程辛苑似乎毫无知觉,木然地看着赵寻越。

    “你到底在难受什么?你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降了职、打回基层重干,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发配到边境,职务还没有以前高,你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说对不起?”

    赵寻越算看出来了,程辛苑的负担太重了。他一个人承担了当年最大的罪责,他内疚、惋惜,觉得这件事怪他,他甚至觉得自己连累了中队,连累了曹冲、马全全、还有赵寻越。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赵寻越道,“卜哥的事跟你没关系,要难受也应该是我。但光难受有什么用?徐哥说他们在追查毒贩,这不是好事吗?我也在成长,以前我冲动、幼稚、有勇无谋,现在我不会了。我都变了,你也往前看,行不行?”

    赵寻越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他想重新回到临尘县的程辛苑,也应该如四年前一般,教育别人一心为理想,为国家。

    “我……”程辛苑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最后,他几个指头曲着,反握住赵寻越的手。

    赵寻越愣了一下。四年前在马沟乡的月夜下,他们两人的手就这样握在一起。那时赵寻越没想过对这个人产生不可名状的感情,他们二人在临尘县待了这么长时间,在边境警察这个岗位上摸爬滚打,都不是弱小敏感的人,然而有些错综复杂的感情不断徘徊于两人之间,将踌躇不前的痛苦和激荡难安的贪念纠缠在一起,变成解不开的结①。赵寻越其实还想对程辛苑喊,你不要难受,你看看我,不要跟我有距离,行不行?

    程辛苑好像还要表达什么,他张开嘴,又吐出一个“我”字,不过可能是喝多了酒,嘴唇太干,他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一幕大概不到一秒,却在赵寻越眼中定了格。程辛苑的舌头是鲜红的,或者说只有一个舌尖。程辛苑张开嘴的半秒里,赵寻越看到他红色的小舌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嘴唇之间形成一个黑色的小口,像无尽的旋涡,疯狂的浪潮,那点鲜红象征着无尽的魅力,寻欢又致命。赵寻越脑袋里回响着一个声音,一遍遍地说,你还等什么,你进去,快进去。

    赵寻越心里在叫,胳膊不由自主地把程辛苑往自己这边拉。醉酒的程辛苑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他拉扯,而赵寻越心底还留着一丝将断未断的理智,他不敢太快让程辛苑靠近自己,他怀着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紧张不安的、与程辛苑更为接近的时刻的到来。

    就快到了,就快要到了,那黑色的旋涡,鲜艳的跳动,就快被赵寻越得到,连同不可逆转的命运,一起被赵寻越舔|舐、咬碎、吞咽。

    可就在这时,程辛苑的手机响了。赵寻越蓦地懵了,慌张地甩开程辛苑的手,程辛苑没有被牵扯的力,软软地靠到椅背上,赵寻越懵逼了几秒,任由手机铃声肆意地响。

    程辛苑根本没想接电话,可又不挂断,等赵寻越回过神来,他怕有什么急事,掏出程辛苑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迁业”。赵寻越划开屏幕,对方道:“辛苑?辛苑?”

    赵寻越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情绪说:“喂,司队长。”

    “寻越?”司迁业有些惊讶,“你跟辛苑在一起?你们都在马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