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唯一的女性——应该是报案人张敏兰——跪坐在沙发下面不停地哭,声音断断续续,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中年女人常穿的那种宽松上衣,衣服褶褶皱皱的,肩膀的地方还被扯下来一点。
沙发前面,一个满脸通红、气愤填膺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气急败坏地掐着一个年轻男生的脖子。那男生脸上有淤青,眼里有泪,鼻子也是红的。他们前方的茶几上放着一把菜刀,上年纪的男人一直摇男生的脖子,口|口声声骂道:“你说啊,他在哪,你今天必须说!他是什么东西,王八蛋,不要脸,还想拆散别人的家庭!我呸!”
上年纪的男人想必就是孙尽忠,另外一个年轻的男生是他儿子孙晓乘,程辛苑提防着茶几上的菜刀,小心向三人走近道:“我们是边境中队的警察,是你们家报的警吗?”
那女人张敏兰是报警人,可她坐在地上毫无力气,见警察来只是哭道:“……是我,是我……呜呜呜……”
“怎么回事,这位先生,孙先生……”程辛苑慢慢向他们靠近,余光瞥着菜刀,保持着一点距离说,“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你儿子。”
“哼,儿子,他也有脸认我这个老子?”
那孙尽忠张牙咧嘴,气势极凶。这时马全全驱散了门口的围观群众,走进来道:“这位先生,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告诉我们,警察可以帮你解决,你不要伤害家人。”
“警察帮着解决?呵呵,好,警察来解决!你他妈的给我站好,站好!”
孙晓乘子个头不高,身形瘦削,孙尽忠扭着他的脸,冲向程辛苑的方向道:“你跟警察说他在哪,你说!让警察把那个混蛋抓起来,给我抓起来!”
程辛苑听了个大概,猜想这家的矛盾,可能是孙晓乘在外招惹了什么人,父母不同意他与其来往。结合孙晓乘的年龄和刚入社会的特点,也许是工作单位的同事,或者是学校同学、老师?
程辛苑脑子里回想以前遇到过的警情,希望能找出一些类似的经验,劝说孙家父母,帮忙解决问题。这时坐地上的张敏兰哭着对丈夫道:“你别逼他,你别掐他,呜呜呜……晓乘,你跟警察说,你跟警察说他在哪吧,我求求你了晓乘……”
“啧……”程辛苑听见张敏兰叫儿子的名字,闪神了半秒。被挟持的男生叫孙晓乘,跟程辛苑的名字没有一个字相同,但张敏兰叫的是“晓乘”,乍一听就是“小程”,程辛苑代入了一下自己,马上又抽离。只听孙晓乘道:
“你们……你们真的就不能理解我吗……”孙晓乘也哭哭啼啼的,跟他妈妈的哭法不同,是那种默默流泪,不发出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