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辛苑突然梗住。他理解赵寻越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今天自己抛下他们单独离开,也可能是无意中骂了一句“你有病啊”,万万想不到,竟会扯到司迁业和曹冲身上。当赵寻越说出那两个名字时,程辛苑猛然想到,这小子该不会在吃醋吧?
程辛苑和司迁业、曹冲的关系,不是赵寻越能比的。他们三人实打实在边境中队一起待了好些年,在彼此最意气风发、最张扬肆意的年纪里。程辛苑和那两个人相处时,是他最放松、最平等的时候,而赵寻越来队里时,程辛苑已经是队长、已经非常成熟了。
“成熟”的程辛苑,行动、办事都有一套模式和应对办法,面对新人时更是拿着架子。他在赵寻越面前有一些前辈和上级的姿态,这种姿态注定了他们的距离。程辛苑曾经想冲破这种距离,跟赵寻越更靠近一些,但差距、顾虑和命运,没能让他们更加接近。就像两条平行线,无论间距再短,都永远不会相交。
赵寻越明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很显然他不明白。他固执地望着程辛苑,心里想,你不会轻易放司队长和冲哥去买烟的,你会问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你会想办法开导他们,安慰他们,陪在他们身边。你不会应付他们、疏远他们、嫌弃他们,你喜欢和他们在一起,那你为什么……
赵寻越一个没忍住,直接问:“那你为什么不能管管我呢?”
你管管我,你来看看我。为什么我做梦总是梦到你,为什么我会对你有奇怪的感情冲动,你能告诉我吗?
赵寻越觉得自己在那三个人面前像外人,而他多么希望能成为程辛苑的“自己人”。程辛苑与那两人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像无形的刺在扎他,赵寻越焦躁不安,烦闷地敌视着每一个人。
可程辛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管你?”
程辛苑曾经想管赵寻越。四年前在左城市区的那个酒吧里,赵寻越跟他的朋友们吞云吐雾时,程辛苑就不想让他抽烟。程辛苑想管赵寻越的,想靠近他、教育他、培养他、开导他,甚至爱他。那是一个即将三十的男人,对一个年轻警校生最单纯的憧憬、喜爱和向往。
如果你知道我当初经历了多少挣扎而放掉你,那你就不会这样朝我生气,可能还会,有些可怜我。
“……你去买烟吧,抽了,说不定还能消气。”
程辛苑甩下这句话就走了。就算赵寻越比四年前成长了,会照顾人了,做事稳重了,程辛苑仍然觉得他身上存着一种毛躁,不知这种毛躁是赵寻越没改掉的脾气,还是只对程辛苑才有的焦灼。
被扔在原地的赵寻越注视着程辛苑的背影,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我不想抽烟了,我想……”
他想抽自己。赵寻越的心胀到想要自己亲手捏碎,可把碎了的心捧到程辛苑面前让他看,都怕会扎到他。赵寻越太痛苦了,他的毛躁就像个仍在青春期的少年,觉得自己粗野又冒失,可悲又可笑。
他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出了警队大门,去小卖部买了烟。他不是真的想抽,而是觉得刚才那一通胡闹,买一盒烟,才算把这场自悲自喜、无奈又痛苦的戏演完。他拿着烟和打火机回到宿舍,根本没抽,而是放到桌上,自己瘫倒在床。坐在床上看书的卫琛平看到烟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