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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辛苑一口气喝了半瓶,爽利地出了一口气,把啤酒瓶磕在桌上,一只手扶着,讪笑道:“能有什么事啊?”

    “那你为什么喝这么多?”赵寻越问,“是想到卜哥,心情不好吗?”

    没想到赵寻越这么直白,程辛苑一时有些无语,冰凉的啤酒瓶和冰凉的啤酒,一点点渗入他的手,渗入他的血液,让他心中倍感落寞。

    程辛苑一直觉得卜安奇的事情,是他职业生涯的一道坎,他会遗忘,会向前走,但心中的这个疙瘩,过不去、解不开。就像赵寻越腿上烧伤的疤,伤害过去了,疤痕永不消失。他不想和赵寻越一起来马沟乡,也有这个原因,他不知如何面对四年前一同经历的人,尤其是恰好被毒贩碰到的赵寻越,程辛苑对他始终有某种隔阂。

    与此同时,他又明显地感受到,赵寻越对这件事的态度与自己不同。赵寻越跟来马沟乡,只把卜安奇的墓地当成一个目的地,卜哥去世、大火、烧伤,只被赵寻越当成一次苦难、一次经历,即使伤疤在他身上,他也可以奋勇前进。甚至他能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到卜哥所以不开心”,真正的难过、无法承受,是伤心人避而不谈的默契,赵寻越和程辛苑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所以他们没有这份默契。

    程辛苑不回答,服务员开始上菜,他拆了一次性筷子说:“……吃饭吧。”

    明明就是有事,明明就是不开心,可又不跟自己说,赵寻越盯着他想。

    自从程辛苑回到边境中队,赵寻越总觉得,那人对自己有种微妙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和四年前不同,四年前程辛苑会主动支开他,主动不带教,开心、生气、挑衅都写在脸上。四年后的程辛苑,就好像尽量装出四年前自得的样子对他,但总维持着某种平衡,好像一旦赵寻越过了界——太激动、太执拗或者太幼稚——程辛苑就怀着谜一般的小心谨慎,立刻后退,退到某个安全范围,任由赵寻越自说自话,自导自演。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赵寻越不得其解,巴拉了两口饭,眼睛不由自主地也瞥向啤酒瓶,正想打开一瓶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她妹妹的号码,赵寻越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好。”

    赵寻越出了餐馆,外面的风一吹,那种和程辛苑在一起的沉默和压抑的感觉少了一些,他划开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他妹妹的声音:“大哥,你在工作吗?”

    听到她妹妹细嫩的声音,赵寻越的心情好了不少:“没有,我没在执勤,今天跟同事倒班了。你在家呢,写作业了吗?”

    赵寻越的妹妹比他小12岁,这会儿已经出落成一个“美少女”高中生了。当然美少女是赵寻越自己加上的,他看他妹妹,就是觉得比普通的小姑娘好看。

    “写完了,都写完了。”他妹妹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开心,“我跟你说啊,今天大方哥和梅姐带我去逛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