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韬叹道:“果然个个都是翘楚,不枉此行。”
“听说下一个东坊娘子也是一手绝技。”
“何技?”
“琵琶。”
琵琶不比歌舞大宗,受人追捧,而是阳春白雪,知音寥寥。也就只有在这花魁制举的大场合,宾客都是上流名士,才能品出这琵琶或雄壮慷慨,或细腻婉约的美感。
花船轻轻驶着,到了湖心小岛,走下一个梳着灵蛇髻的女子,头上只有素银装饰。她高挑清瘦,着雪青色交领敞袖绫罗衫,颇有古意,抱着琵琶款款而来,一举一动甚是端方典雅,正是东坊花魁娘子翠筠。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在翠筠娘子身上,她原本清冷的雪青色衣裙也染上了红晕,多了几分温婉。
须臾,只听得一阵滚弦嘈嘈切切而来,那滚弦哀怨之极,寂寞之极,正是《汉宫秋月》的开头。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锦园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宾客都被带入了《汉宫秋月》的愁思之中。
翠筠娘子的美又和南北二坊的娘子不同。南坊窈窕轻灵,北坊雍容华贵,而东坊则是满腹才情又无处可诉的愁思婉转,只见翠筠娘子微蹙峨眉,一双水葱似的手在琵琶上上下翻飞,人与曲同,皆是情思万千,愁肠百转,听者也似被抓住一般,陷在这无边的忧思之中。
一曲终了,天色已暗,一轮圆月升起,在湖心映照出皎皎的影子,月华照在翠筠娘子身上,更是清冷非常,不可逼视。
“此曲当为第一。”闻韬叹道,“情景交融,无可挑剔。”
“好是好,就是太悲苦了些。”唐无衣咧咧嘴,“让人心有不忍。欸,韬韬,下一个是热闹的,好好看。”
“哦?歌舞戏?”
“正是。历年花魁制举都无歌舞戏参赛,今年是第一次,不可错过。”
歌舞戏,起源于市井,原本不登大雅之堂,但胜在热闹欢快。放在《汉宫秋月》之后,倒是可以很好地换一换心情。
月光之中,花船靠岸,又载着人驶向湖心小岛。那花船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停在小岛上,而是绕着湖心小岛转了一周,众人都在不明所以之时,只见那船上忽然灯火通明,点起烛灯万千,而一个胡装女子正俏生生站在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