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唐无衣道,“你能在众人面前再说一遍你家娘子死的那天你都在哪儿吗?”唐无衣盯着她。
“我已经和大人说过几次了。”阿清唯唯诺诺道,“那日我家娘子是最后一个登台的,我们酉时过了两刻接到坊主的口信,要我们去湖边等候。”
“没错,是我叫人喊她们的。”楚坊主证实道。
“我和娘子于是就到了湖边花船接送人的地方。那时东坊娘子尚在弹琵琶,她的侍女也在那边。我家娘子爱说笑,还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东坊娘子表演完,花船接了她回来,我家娘子就上去了,然后,然后就起了火……”阿清道,她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条理也清楚,众人都不觉得她有什么可疑之处。
“阿清,你再告诉我一遍,你家娘子表演的时候,你在哪儿?”唐无衣只是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我……我一直在岸边。”
唐无衣一扯嘴角道:“阿清,你说谎了。”
“我……我没有。”
“阿清,我问过锦园所有的渡娘,那一晚,每个人都在当值,资历最老的那位给花魁娘子们往来送渡,可是她告诉我,到最后一个花魁娘子,也就是你家娘子的时候,有一个临时的渡娘来接了她的班。这个临时渡娘,就是你,阿清。”唐无衣道。
“我……我……”阿清一时语塞。
“不用你说,我来说。”唐无衣继续道,“大家回想一下,前几位娘子表演的时候,花船不过是把她们从岸边接到湖心小岛,再从湖心小岛接回岸上,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对不对?”
众人回忆确实如此,都点头同意。
“那大家再回忆一下西坊娘子的表演,她演的是歌舞戏,她一上船,船上就立刻灯火辉煌,这艘点了很多蜡烛的花船先是绕着湖心小岛转了一圈,然后随着西坊娘子的歌舞戏忽左忽右,就好像一个流动的舞台对不对?”
众人回忆果然如此,那燃着万千灯火的花船和西坊娘子配合默契。而西坊娘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湖心小岛下船表演。
“若是寻常的渡娘,如何能跟西坊娘子配合得如此精妙?想来这花船也是西坊娘子表演的一环,她在船头表演,而在船尾控制花船方向的,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了,阿清。”唐无衣望向阿清。
他顿了片刻继续道:“阿清,你是跟你家娘子从益州过来的。你家娘子擅长歌舞戏。歌舞戏和一般的清歌软舞可不一样。清歌软舞,只要一个表演者就够了,而歌舞戏却常常要人配合准备道具。我听说,你们益州西坊那边的《踏谣娘》一般是两个人来演,主角儿演女角,那个不太重要的丈夫角色可以让侍女一类的客串一下。我想,你在益州的时候,也没少帮你们家娘子客串或者准备道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