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之物?”闻韬一惊,“那董先生可知是哪一位南诏王室的佩刀?”
董盛摇摇头:“我只知祝融火神是南诏崇拜之神,南诏王室尤其钟爱祝融纹样,非王室成员不得私自使用祝融纹样的饰物。当年南诏之役发生时,我还只是个少年,对蛮夷之人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是我当时浅薄了。”
闻韬谢过董盛,董盛拿着食盒走出了圣殿,月光中,他的脊背似乎有些佝偻。他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这里,到头来却不知这一切是不是一个虚妄。
闻韬回过神,再次端详着这把乌金宝刀,如果这把刀是南诏王室之物,那唐无衣拿来蓄意杀人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这把刀很可能是凶手故意放在祝融殿中引唐无衣拾起的。只是,唐无衣和这把刀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主动拿起这把刀呢?
闻韬思及此处,拿来一张纸,将这把乌金宝刀的式样仔细描摹下来。当夜,他给师父闻图南写了一封信,用了东都阁的信鸽,请她查一查南诏在覆灭前王室成员的记载,并附上了乌金宝刀的描摹画,看看能不能查到此刀的所有者。
做完这一切后已是月上中天。这偌大的客房如今只剩下了闻韬一人。对面的床铺原本属于唐无衣,如今已是空空荡荡,闻韬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下来,最后整个人都躺在了唐无衣睡过的床铺上。他的下巴靠在唐无衣的枕头上,似乎还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原来,自己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闻韬自诩从小清静持重,于万事万物有一种疏离的冷感,可是唐无衣就这样走进他的世界,如他第一次出现的那样,在阳光下盛着笑意,从此,带他前行,不再放手。
在少林的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可能会永远失去唐无衣,他当时的惊骇之情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强烈的不愿意让此事发生的执念。也是在少林,他看到了唐无衣在笑靥和自信背后更为深沉的坚持,映照在那一日在北邙山上绚烂的火烧云中,如血一样的信念,死沙场,诛奸佞,守忠魂。从那一日起,他做了决定,追随唐无衣,守护唐无衣。
如今,在这被蓝紫色瘴气笼罩着的奇诡五毒教内,当唐无衣又一次深陷危险,闻韬意识到,自己对他,除了追随与守护,还有无法割舍的……私情,每一次唐无衣笑着望向他时的亲切与默契,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也不愿放手。所以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即使自己不再纤尘不染,即使自己手中也要站上鲜血,他也要将他带回。
闻韬如此想着,迷迷糊糊间感受到照进来的月光,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月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