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这才明白李枢为何如此震怒,他双膝跪地道:“皇兄,臣弟没有。”
“你没有?”李枢指着他,“你忌惮唐景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三番五次地对他不放心,就前几日因为主持蒲启明的丧事在洛阳耽搁了几日,你就怀疑他心中没有放下天策,当时就想让裘简上位,朕不依你,你竟下了杀手,在朕的端午宴杀了他!”
“臣弟冤枉!”李栩望着李枢,眼角微红,“臣弟没有杀他。”
“哼!”李枢盯着他道,“你对唐景啸有无忌惮之心?”
李栩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却急忙解释道:“可臣弟没想过要杀他。”
“去年唐景啸在少林寺单枪匹马对峙李光兴,让李光兴当胸刺剑的时候你就起了杀心,从前你容他是因为你以为他只是一员悍将,并无心计,后来你渐渐发现他胸中自有丘壑,又有神策军一半的天策旧部支持,便再也容不下他!”李枢目光灼灼,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李栩吞没。
李栩胸口起伏着,他的皇兄太了解他,每一句都戳中他的心思,但正是如此,他反而难以辩驳。没错,李枢说的句句都对,他对唐景啸的忌惮也不是一日两日,少林寺之事后他更是动了杀机,所以此时,他百口莫辩。
李枢继续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在朕的麟德殿,当着百官的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皇兄,正是因为在麟德殿,当着百官的面,臣弟才没必要动手。”李栩突然抓住了为自己辩解的理由,“没错,臣弟是忌惮唐景啸,臣弟也承认动过杀心,但所有人都知道端午宴是臣弟在操办,所有官员的座次都是臣弟安排的。对,臣弟要在端午宴上杀他是很简单,但臣弟为何要选这么容易被人怀疑的场合呢?”
李枢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不信。他太了解他的三弟,从小便是心眼最多的一个,小时候和他一起不小心打碎了御书房里父皇最喜欢的笔筒,父皇大发雷霆,却被李栩三言两语嫁祸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小太监当下就被拉出杖毙,他当时心中暗喜躲过一劫,却也记住了李栩当时眉眼弯弯,人畜无害却藏着无数心计的样子。
李栩望着李枢的神色,心知他还是不信,心中涌过一阵悲戚之感,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哭腔:“皇兄,臣弟真的冤枉。”
李枢望着他,面如冠玉,一双瑞凤眼格外亲切。他不是不知道李栩做的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包括扶持云裳坊监察百官和各地的动向,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他需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但他从不允许他越界,尤其是他最为重视的一些深入骨髓的带有军人烙印的东西。
李栩又何尝不了解他的皇兄,一见他的神情便知李枢还是不信他,当下朗声道:“皇兄,这件事,臣弟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怕人来查。”
“哼!”李枢道,“刑部和大理寺都是你手下的人,又怎会查到你头上?”
李栩咬牙道:“皇兄就是让东都阁来查臣弟也不怕。”
听闻此言,李枢对李栩的怀疑终于有所动摇。让东都阁来查,就是让唐无衣来查,唐无衣是唐景啸的义弟,看他刚才的神情,绝不会善罢甘休,唐无衣查案名声在外,倘若李栩不是有十成的把握,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有可能李栩真的没有杀唐景啸,也有可能他自信唐无衣绝对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