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个同僚回头跟家里?人说了这事。
跟李家走得近,早知晓李家人不日要离开郑州的三家人,听闻了李骥现在混得比在府衙还好,都攒下金子了,哪有不愿意的?
都走,都走。
李骥是万万没想到,他在李四?跟前特意露财,其实是为?了让李四?劝服李家人迁徙来建州时,更容易下定决心的,却无意间将三位曾经的属下一家子也带动过来了。
要去建州的人多了,于是这又耽搁了一段时日。
等到李四?要去雇用镖队的时候,三位同僚叫出自家壮实的儿郎们,再使劲拍拍自己?的胸膛:都是在官衙吃干饭的,跟着李骥干的就没有怂的,能擒恶贼能杀狼,都有真材实料,家中还有这么多高壮儿郎,怕谁劫他们啊?
得,这下请镖队的钱银可以省下了,抱团就坐船去。
如今船才将将离开沧港,距离建州海港,还有四?日航程,四?家人眼看着越来越快到目的地了,心情不免激动,白日顺风航行时,都出来船舷上看风景。
船舷上一圈都是出来看海的船客,均兴致勃勃的。
“还有几?日?还有几?日咱们就到那建州了?”
“四?五日吧,若是顺利的话,只要四?日就到了。”
“那可好了,又能见着李哥了!”
众人哈哈大笑,而李四?则抱着李骥的儿子松哥儿,指着海面上的飞鸟给他看:“松哥儿啊,瞧见没有,越往南下,这些海鸟就越多,到时候让你阿爹给你逮去。”
“我不要逮这些鸟,我只要见阿爹!”松哥儿一点不期待,脸色有点恹恹的:“还有多久才能见我爹啊?哥?”
“就快了就快了,你再忍忍,啊!”
李四?看着一片蔚蓝的海,想到几?个月前来建州找小叔时候,瞧见的金光银光,就忍不住跟松哥儿一般殷切地想见到小叔。
叔说要给他们建造的大房子,一定已经建造起来了吧?
等他们到了那夏溪村,肯定就能住大宅子了吧?
叔是不是也急着见松哥儿呢?
嗐,要不是因为?要等陆伯梁叔跟罗三哥三家子,他们李家人这个时候早就该去到村子里?头住下了。
李四?心里?头正?这么念叨着呢,不意撞见陆伯跟梁叔交换了个眼神,而后?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而后?亦看向了罗三哥。
那是,他们做官差时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暗号。
李四?心里?头一慌,不是吧?
这一路下来都平安无事,现在都眼看着快到建州了,陆伯跟梁叔是发现什么了?
但?发现了什么,陆伯跟梁叔都没有提,接收到暗号的李四?跟罗三均将带到甲板上看风景的家眷都送进了舱房,最后?只余下他们四?人站在船舷边上看风景。
不大一会儿,船舷边上的乘客渐渐地变少了。
李四?在将松哥儿送回去之后?就神色凝重,既陆伯跟梁叔是发现了什么,那就是,船舷上的人有问题?
所以忍不住不时地去打?量那些同程的船客。
不打?量则已,一打?量,李四?也看出了些什么。
到底是长年做官差的,接触多了形形色色的囚徒罪犯,察言观色的本领比寻常百姓要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是伪装起来,只要心细,就能看出些许纰漏。
在跟他们一般同样观海的船客里?,有一拨人,约莫五六个人,虽穿着光鲜亮丽,看着就是有钱家户出行的派头,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煞气?。
特别是被簇拥其中的那位郎君,一身?矜贵的金缕银线华裳,腰间还配着一条银色蹀躞带,通身?贵气?,但?掩盖不了看着像是病入膏肓的脸色。
但?就这么一位看起来病弱的公子,身?上杀意却尤重。
李四?心里?头惊疑,因为?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太久,感觉到他们看过来时,赶紧转过头去,望着海面深呼了一口气?。
“看见了?”
陆伯早发现这一伙人了,怕招惹上这些人,如今又人在异乡,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提醒李四?跟罗三提高警惕的。
李四?点点头。
他们是些什么人?看着便不似一般富贵人家的郎君跟护卫。
“如今我们都不是官差了,且一家人带着都在路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回去跟家里?头性子冲动的儿郎们说说,别让他们在船上莽出事来。”
听陆伯这么说,梁叔,罗三跟李四?均点点头。
李四?甚至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一程带上了陆伯跟梁叔等人,途中但?凡大事小事,都有他们做主张罗,他这个领头人只要听命行事,轻松得很。
在李四?与陆伯他们瞧出来历不明,忌惮避讳的时候,被他们注意上的那群人,亦注意到了他们。
“孟公子?”
那似为?护卫的人瞟了瞟还在船舷上的那四?个乘客,转头看着中间那位郎君。
“嗯,我见到了!”孟公子漫不经心地眯着眼睛瞧着蔚蓝的海面,拂了一把被海风吹散的发丝,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淡淡道:“看随身?家眷,似是寻常百姓,但?那四?个瞧着像是家中管事的,嗅味道,有一股官家的恶臭味道!而且,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了!”
众人一听,皆朝那孟公子指的那四?个郎君看了过去。
“他们虽则也在警惕戒备于我们,送走了家眷,却留在甲板上提防着,一是忌惮我们,二是为?了震慑我们。”孟公子说着,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啧,什么时候,本公子身?边这等碍眼的东西,能活过一息了?乙十,你去做掉他们。”
“乙十遵……”
“万万不可,孟公子!”期间有一人气?急败坏,看了看周遭的乘客,压低声音道:“甲三,堂主让我们隐名?埋姓,韬光养晦,等待他日东山才起,所以才将这队人手交与你,你可别由着性子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