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脑子特别乱,还特别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他说了我初中时的遭遇——我们在咨询所附近的咖啡馆,我把一切都给他说了,包括工作上的不如意。”汪小春停下来,缓了十几秒才继续说:“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过了一个多月,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去他的工作室上班。”
柳至秦说:“你就是那时成为余俊的助理?”
汪小春点头,愧疚地攥紧拳头,“我当时真的很感激他,尤其是之后,我发现他很关注被侵害儿童这个群体。但是后来,他把我当仆人来使唤,我开始烦他、恨他……是我对不起他,他明明帮了我,还在帮像我这样的人,我后来的咨询费用都是他出,如果不是他,我,我没有今天……”
问询室里充斥着压抑的哭声,听者无不觉得沉重。
柳至秦待汪小春有所平复才问:“余俊除了帮助你,还帮助过其他人?”
这一点特别行动队倒是没能查出来。
“他用我的身份证开了一张卡。”汪小春说:“定期往里面存钱,是他自己的钱,和工作室无关。现在新闻上时常报道小孩被侵犯,其实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受害者。他在网上看见了,就让我去送钱,这笔钱不能乱花,必须是让小孩接受心理辅导。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这件事,后来他成了网红,影响比以前大,就时不时在直播里讲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离开问询室之后,海梓觉得四肢有些发麻,柳至秦则是一脸严肃。
在之前的调查中,余俊的形象本来已经很清晰了,一个童年被侵害,没有得到母亲关爱,没有被合适引导的受害者,在成长过程中心理扭曲,靠取悦同班男生而避免被孤立,成年后看似摆脱了过去,在直播行业的火爆下取得成功,对待员工却十分刻薄,将老同学的婚礼看做自己炫耀的舞台。
这是一个可怜,却又可恨的人。
但正是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居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数年如一日关注着、帮助着那些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
人性无法衡量,看似极其简单,却又极其复杂。
特别行动队的临时办公室没有人说话,电脑播放着根据汪小春的提示找出来的直播片段。
浓妆艳抹的余俊在跳完一支火辣劲爆的舞之后回到镜头前,笑着和粉丝互动。忽然,他的神情变得比之前严肃许多,因为话题转移到了前一天新闻才报道过的女童被侵害案件。
“性侵小孩的成年人是最恶毒的禽兽,他们永远不配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