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等了半分钟,问询室异常安静,韩炯的呼吸声清晰而沉闷。
“就这样?”柳至秦忽然说。
韩炯下意识一吸气,“反正人就是这么丢的,警察来了,我姐家,还有易隆老去的那些店都找过了,是真的找不着人。那警察都找不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
柳至秦原本只是觉得易隆失踪、韩炯成为易家海鲜煲老板、易茗和母亲关系疏远、韩芬骂韩炯是凶手这些事情串起来可能指向韩炯和易隆的失踪有关。这么一问下来,就基本确定韩炯脱不了干系了。
一个人无缘无故失踪有太多可能,为了去做某一件事只占其中极其稀少的一部分,毕竟普通人不是谁都背负着责任,有必须隐姓埋名才能达成的目标或者使命,失踪者的绝大多数都是遇害了,而遇害者中大多数,又是被最亲近的人所害。
这听上去很残忍,但事实就藏在这份冷酷的残忍里。
柳至秦往后一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韩炯嘴巴张了半天,眼神忽然充满戾气,“不信你就去查,易茗出事要和我有关系,你就枪毙我,我二话没有!”
这回倒是硬气——柳至秦不惧对方的视线,悠着劲儿观察——这硬气和之前说到易隆失踪时的吞吞吐吐形成强烈的反差。
“信不信我都得去查,还需要你跟我吆喝?”柳至秦说:“放心吧,易茗这案子我会查,别的和易茗有关的什么陈案旧案,我也一查到底。”
韩炯听着放心两个字显然更不放心了,脸颊上的肌肉扭曲纠缠,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聊点其他的。”柳至秦在这时放松语气,“你姐和易隆是怎么认识的?易隆不是方龙岛上的人吗?你姐为了易隆才搬去方龙岛?”
韩炯的手在桌上留下很多汗渍,“这和案子有关吗?”
柳至秦说:“有关。”
市局有暖气,外面寒风呼啸,人在里面却不必穿太多。韩炯上身就一件加厚的深蓝色T恤,胸口随着呼吸大幅度起伏,沉默了一阵说:“我姐那时辛苦,去岛上送货拉货的话,能赚更多钱。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好上,我那时才十几岁。我姐反正嫁到岛上去了,好几年没回来。后来她和易隆一起回来,孩子都有了,开店卖海鲜煲……”
从市局长长的走廊经过时,柳至秦脑中描摹出韩芬和易隆开店时的情形。他们应当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店在大量竞争者中做到了第一。易茗在这个家庭中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念高中时,易隆没有理由地失踪。
接着,韩炯就成了易氏海鲜煲新的主人。
楼下的一间休息室,女警已经按照柳至秦的吩咐,将韩芬带进去了。柳至秦下楼,走进警室时看见韩芬明显抖了抖。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