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很“上道”地伸出手,却揉得毫无章法。
回去的路上,柳至秦说:“等会儿到了宿舍,可能会遇上你爸。他总是这个时间来。”
花崇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人不需要强行找回亲情。我和他们,维持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够了。当年我没能融进去,现在也不打算融进去。我以前怨他,现在已经不怨了,可如果硬要我扮演一个体贴入微的儿子,我办不到。”
柳至秦没有父母,子女如何与父母相处,于他而言是个天大的盲区。
唯一的路标就是花崇。
花崇做任何决定,他都支持。
“将来他生了病,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尽我的一份责。”花崇说:“别的时候,我们还是各自走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好。否则他累,我也不自在。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家庭了,我不需要和过去的家庭和解。”
市局西侧有个卖药材的铺子,花崇经过时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看。
柳至秦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我陪你进去。”
特别行动队明天就要离开川明市,今晚是他们逗留的最后一夜。
花林茂是老师,在讲台上站了大半辈子,在事业上无可挑剔——这一点和花崇一样。
教师和警察,如花林茂所说,都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职业,人们有时夸你崇高,说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说你为所有人挡住了黑暗,负重前行。
可人们有时也会将你踩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们都行走在悬崖之上,义无反顾,自始至终保持热爱。
花崇买了两大包清咽润肺的药材,不用熬,用开水冲泡就能喝。
回到宿舍,花林茂果然已经到了,“我听说案子破了,你们就要回去了吧?”
“明天的飞机。”花崇说。
花林茂难掩失落,“这么快?我,我还想请你回家去坐坐。”
花崇笑了笑,“这段时间多谢您每天送汤送菜,辛苦了。”
花林茂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这算什么啊。”
过了会儿,花林茂又问:“真是明天的飞机吗?如果你不愿意回家,我们也可以在酒店吃个饭,我知道一家……”
“真是明天的飞机。”花崇打断,将药材拿了过来,“您退休了还站在讲台上,要更加注意照顾自己,不要像年轻老师那样拼。这些药您拿回去,剂量都分好了,您每天自己泡一包。”
花林茂惊讶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药材,眼睛一下子就润了,“给我的?”
花崇:“嗯。”
一时间,花林茂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既想笑,又似乎快要哭出来。
最后,他将药材抱在怀里,不住点头,“好的,好的,谢谢,我一定每天都喝。你也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