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周让到一边,“现场只有报案者和山泞县的民警来过,不过这段时间连着下雨,我估计地面上找不到什么痕迹。人大概率就是王志凤了,我刚才初步看了下,死亡原因应该和梁一军一样。”
被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泥浆泡得失去本色,紧紧贴在腐坏的身体上。
裴情蹲下来,双手小心地扶住尸体头部,小幅度转了一下,“确实是暴力导致颈椎骨折。”
海梓也蹲下来,“腐烂到这种程度,少说也有十天了吧?”
“现在气温高,还特别潮湿,会加速腐烂进度。”裴情说:“再晚一点发现,恐怕我们面对的就是一具巨人观。”
说着,裴情缓缓解开被害人的衣服,查看身上的伤。早期腐烂破坏了身体表面可能保存的伤痕,裴情说:“有生前伤,怀疑是殴打造成。”
梁一军在死亡之前,曾经与凶手进行搏斗,身上多处击打、约束造成的生前伤,而这具尸体上也有相似的伤痕。
“我马上带回去做解剖。”裴情抬眼,“帮我抬一下。”
海梓:“……”
装尸袋就放在一旁,但是将一具在夏天里腐烂的尸体放进装尸袋是一件没多少人愿意做的事。海梓身为痕检师,长期需要和法医合作。在他的认知里,法医——专指裴情——就爱指挥人,“来帮我搬尸体”、“尸体你抬一下”。不是他说,他可能是帮裴情搬尸体搬得最多的人,前几年花崇还没调来时,裴情让他搬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他和另一位队员刚将尸体抬起来,尸体腹部就裂开了。那情景他一辈子不想再回忆。
即便如此,后来裴情叫他搬尸体,他还是搬了,并安慰自己——这是身为重案刑警的基本素质。
叹了口气,海梓任劳任怨地和许小周一起转移尸体。
直升机即将起飞,海梓跟裴情说:“你先回去,我再看看现场,下雨归下雨,不是所有证据都会被雨水冲刷掉。”
晚些时候,花崇拿到了裴情出具的尸检报告和DNA比对报告。李子岭里发现的被害人的确就是此前失踪的王志凤,死亡时间在8月11号到13号之间。尸体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死亡前,王志凤曾吸毒。
天色已晚,天空笼罩着一层暗红,像是从某一处流淌出来的血液。
会议室灯光大亮,花崇坐在一张靠椅里,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两份报告,一旁还有不久前送到的外卖咖啡。
他闭上眼,脑中过滤着纷繁的线索和时间线。
梁一军两年前在执行公务时殴打精神病患者王志龙致死,海郡集团暗箱操作,梁海郡亲自出面,将这件事抹了过去。
今年7月,王志龙的亲弟弟王志凤无端消失,将生活无法自理的老父独自留在家中,此事无人报警,邻居以为长年游手好闲的王志凤只是又去哪里混了。实际上,王志凤入住山泞县的酒店,其间很可能曾与梁一军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