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盟连声道歉,挂断电话后又给丰玉打电话,给能够麻烦的亲戚朋友打电话,一通忙下来,显得相当疲惫。
花崇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这是一个肩上看着太多压力和苦痛的父亲,他曾经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但一朝之间,家庭就像玻璃一样碎了。张熏儿刚失踪时,他一定也抱有女儿还平安的希望,可是时至今日,理性已经告诉他,张熏儿遇害了,他需要做的是协助警方将凶手找出来。
可是人的理智往往会受到情绪的冲击。独生女不在了,最痛的是他和妻子。丰玉几乎可以说已经垮掉了,他却不能垮,要顾妻子,还要顾外面的一切。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郭真,盛霖,姜皓轩。
他和丰玉怀疑的人是一样的。丰玉可以不管不顾地跑到姜皓轩面前,大骂姜皓轩是凶手,而他必须克制,还得因为妻子的所作所为道歉。
他们本不该是道歉的人。
他们应该得到道歉。
花崇并不认为丰玉打搅姜皓轩的举动是正确的,可他能够理解那一份母亲的悲伤,同样也能理解张盟作为父亲的艰难。
“抱歉。”张盟打完所有电话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最初一直安安静静的,这时忽然像是压抑到了极点,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哭了起来。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双手胡乱地抹着脸,喉咙挤出一声声哽咽,不断说着“抱歉”。
花崇叹了口气,将一包抽纸递过去,然后将张盟留在办公室里,独自出了门。
姜皓轩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再去图书馆,而是沿着图书馆后面的湖,绕到了树林里。
那是整个绸城大学最隐蔽的地方,历届学生都默认那儿是幽会圣地,各谈各的恋爱,互不打搅,即便看到了一对同性,也见怪不怪。
姜皓轩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从对方手中接过一瓶水,冰水,拧开就灌了下去。
这天气树林里的情侣已经很少了,姜皓轩烦躁地捏着瓶子,坐在木凳上,“你知道了?”
“闹那么大阵仗,能不知道吗?”盛霖坐在木凳的另一端,“她怎么说?”
“骂我是凶手。”姜皓轩一想起丰玉的眼神,浑身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呢?”盛霖语气有些冷,“你怎么说?”
“我他妈还能怎么说?”姜皓轩烦躁地转过身,“我他妈受够了!”
“理解一下吧。”盛霖说:“丰阿姨女儿没了,独生女,换谁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