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几栩有些恍惚。
上一次在京市时,还是她耍小性子,娇矜地哄着他帮她吹头发。向来身居高位的人,哪里会像普通人一样,处处容着忍让。
而现在,曾经需要娇嗔着索取的东西,被他主动奉上。
温几栩心里涌过一片柔软,指尖触及那张毛巾,“我自己来。”
他松了手,温几栩捂着毛巾,才发现湿卷的发尾已经被他一点点攥干,着实没什么值得再擦的,身侧的人安静地坐着,深邃眉眼如一只蛰伏的猎食者般落向她。
温几栩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隐约可见的黑色肩带,脸颊泛上一抹酡红,蹙眉瞪他:“你不许看!非礼勿视不懂吗?”
闻堰寒疏懒地笑了一声,长臂伸了过来,他本就同她靠得近,温几栩以为他要扣住自己的后脑勺强吻,毕竟他向来擅长做这种事,一时慌乱间,她伸手挡住自己的唇。
灼热的呼吸铺洒在颈侧,闻堰寒的唇距离她的锁骨不足一寸,明明并无实质性的触碰,却掀起了一片酥麻的战栗,他掀眸望向她,而后从容地捡起滑落的白色毛巾。
温几栩这才发觉自己误会了他的用意。
有些不自在地将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上,听到他低徐落嗓,“刚才挡什么?”
“你管我。”温几栩冷哼一声,脸颊有些热。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闻堰寒侧身圈住她,左手手掌抵在她耳后,温热的指尖轻锢着她的下颚,锋利而具有攻击性的俊颜近在咫尺。
他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更何况如今深邃五官上还沾着湿润的水汽。
温几栩心跳微砰,伸手推开他:“lion还等着我起步呢,你不要离我那么近,干扰我训练好吧?”
“岑然来找过我了。”闻堰寒说。
温几栩心跳微滞,乱糟糟的思绪还没理清,不想同他在此刻谈及这个话题。抿着唇没说话,沉默地点燃了发动机,
程子幕打来的语音电话,她也没有心思接。那头也不再执着,两个人纯粹靠着远远地观察对方的转向和速度配合。
只是雨地太滑了。
车身明显有些失控。
“转向打轻一点。”闻堰寒淡声,温几栩照做,最后一圈时,轮胎抓地力很弱,车身险些撞上旁侧的栏杆。
闻堰寒缓声道:“不要着急,过弯的时候容易打滑,你越急,失误就越多。”
温几栩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同程子幕又配合了十圈,即便是在雨中也能发挥出寻常水平的95%,才停下了训练。
闻堰寒低垂着眼,身上的衬衣已经被烘干了大半,单手懒怠地撑着额头,显得从容又矜贵。
雨停了,温几栩见他迟迟未下车,不客气地拍了拍车窗,“下车了,你要在这待到地老天荒吗?”
车窗缓缓降下,温几栩的手被他捉住,贴在他的额间,烫得惊人。
温几栩沉思一瞬,“你发烧了?”
“嗯。”
闻堰寒的眼角染上一层淡色的红,握住她的手往锋薄的唇部探,再缓缓移至颈侧,热烫的温度将温几栩的手心烧得通红,薄瘦的脸颊贴着她的掌心,哑声道:“好凉。”
“烧死你算了。”想到先前他在雨中替她挡了大半,上了车又连身上的雨水都很不肯擦,温几栩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闻堰寒阖上双眼,收紧的下颚线依旧锋利,安静地靠在椅侧的模样,却出乎意料地透着一股不属于他身上的脆弱来。
他笑了一声,“死你面前,给你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也不错。”
什么变态想法!
要不是看在他正生病的份上,温几栩肯定立即抽回手走人了,哪里会容忍他用自己的手当降温贴。
程子幕大步走过来,“怎么了?”
“lion你正好帮我把他扶上车,他烧得有些烫。”
程子幕看向副驾那个眉心紧蹙的男人,对他这么拙劣的演技感到讶异,眸光闪过复杂,却还是应道:“好。”
有程子幕帮忙,并不算费力地将闻堰寒置于后座之上,闻堰寒顺势靠在她的肩侧,带着热意的呼吸喷洒在颈边,温几栩不好推开他,只能任由他靠着,一直到行至他的别墅楼下。
“闻堰寒。”温几栩说,“你是不是该扣徐特助的工资,怎么每次都是把你送过来就不见了?”
明知道他开不了车,把他扔车队里算怎么个事。
闻堰寒抬眸看向她,“在你心里,我是苛待下属的混蛋?”
说不定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受了他指使,同他沆瀣一气呢。温几栩哑声一瞬,抿唇道:“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
闻堰寒挑了挑眉峰,没说话,就那样懒散地望着她。
程子幕解开安全带,微微侧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vincent,还需要我扶着你下去吗?”
“不用,刚才谢了。”闻堰寒起身下了车,同温几栩扣住的手却不肯松开,温几栩怒瞪了他好几眼,闻堰寒也当没看见似地,对程子幕道:“你先回青野,我晚点送她回去。”
赶客之意太过明显。
程子幕的目光落在两人一个不愿、一个强行扣住的手上,双眉紧锁:“你别欺负她。”
闻堰寒勾着的唇角冷冷提了提,“我疼她都来不及,哪舍得欺负她?”
先前维持了不过两个小时的队友情燃起敌对的火花,空气中似有火药味飘出,温几栩面色绯红,“我也跟lion一起回去。”
闻堰寒掀眸望向她,俯身在她耳侧低语,带着几分低哑的蛊:“我病了,你不留下来照顾我,要是我半夜高烧到四十度,真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