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夏有些犹豫,“沐浴后再试吧。”
他怕把衣服弄脏。
纪应淮自然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梳洗完毕,安立夏才散着长发穿上了那精美的红衣。
“很合适。”他眉目间满是喜悦。
肤白胜雪。
纪应淮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这一个词。他盯着安立夏的眼神跟方才立夏盯婚服的差不多,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把立夏看得耳朵都发了烫,面上霎时间飘起了红霞。
“夫君,怎么不说话?”他轻声问。
纪应淮伸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手揽着立夏的腰把他往怀中带,低下头吻住了那双柔软的唇。
这是他在渭城的那段时间里,日思夜想的场景。
这场婚事,他盼了好多好多年。
气息交缠,两道相拥着的人影被温暖的烛光映在了窗扇上,想要送东西进去的家仆们都懂事地止住了脚步,悄悄离开了主屋。
……
大喜的日子在有情人的期待中很快就到来了。
当天清早,立夏是在太医令府中等候迎亲队伍的到来的。
原先他们准备就在家中过个流程的,但就在前一日,太医令府上的侍从带来了陆寒生生前的口信。
他说,这成亲可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事,切不可将就。知道二人离家远,迎亲大概不太好搞。他也算是养过立夏一段时间的,觍着脸勉强能充个长辈,如果二人觉得合适的话,就让立夏从太医令府出发吧。
安立夏坐在他曾借住过的屋子里,看着铜镜中与往昔别无二致的自己,眼前的水汽就悄悄蒙住了他的视线。
时隔数载,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他无处可去,被太医令好心收留后还在忧心未来,迷茫着,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他真正的爱人。
而如今,迎亲的队伍就在路上,他终于穿上了婚服等来了与爱人拜堂成婚的欢喜日子,可当初那位好心的老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所谓世道无常,便是如此。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安立夏透过镜子望向身后,太医令府中年资最长的嬷嬷在为他梳头,她口中念叨着寓意吉祥的歌谣,慈祥的面容上带着和蔼的笑。
恍惚间,安立夏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他的阿娘、待他如亲子的纪母,还有温和善良的太医令大人……
他们都在看着吗?
若是他们还在,也会这样替他梳头,给他天底下最好的祝福吗?
一滴泪从眼角滴落,替他描眉的侍女连忙取了帕子将那泪珠儿拭去了,“大喜的日子,公子莫哭了。您生得好,这一落泪啊,叫咱们这些在边上看着的,都要跟着一块哭了。”
太医令府中的侍从们不像宫里头的那些那么谨言慎行,她们瞧着安立夏心情不好,有意无意地打着岔,说说笑笑,没一会就把气氛调动起来了。
“是嘞,公子真真俊极了,”端着金冠候在一边的侍女笑道,“不过,我家那块都说呀,这成亲前在屋里偷偷抹泪的,成了家之后定然日日笑逐颜开。”
“啊呀,这倒是我弄巧成拙了,”描眉的那位故作惶恐,“公子,不若您再哭一哭,这回小的定然不举帕子了。”
安立夏哪还有泪意,忍不住抿着唇笑了,“多谢吉言。”
端金冠的乐呵呵地说:“公子今日满身福气,得了公子的谢,我也沾上福气咯。”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屋里的欢声笑语才稍微停了一停。
“公子,”外头候着的侍女匆匆进来,笑道,“迎亲的队伍来啦,这会门口的小厮们都在拦着人呢。”
本该是娘家人拦门的,但安立夏在这儿没有亲人了,府中的这些小厮就代替了他的亲人,为他完善仪式。
安立夏点了点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稍微拦一下就好了,别太为难他。”
侍女们都笑了起来。
“公子还未礼成呢,就护着外头那位啦?”
“敢打趣公子,小心公子叫你去放鞭炮。”
“哎哟哎哟,可饶了奴家吧,玩火可是要尿炕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