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不解气,抬腿朝纪敏骞就是一踹。
纪敏骞配合他弯腰抱腿,吃痛得嗷嗷叫。
宋琅被他逗得大笑,转身躺进摇椅里,又忽然叹了声气,喃喃道:“不知她过得可好。”
纪敏骞闻言便不再笑了,只说:“只要陛下有决心,何愁等不到和爱爱长相厮守那一日。”
他从前最是小心,可这回却故意说了“爱爱”二字。
是在提醒什么。
宋琅深深地、深深地沉默了下去。
梅丛之后的烟罗,绞紧了帕子,只觉得一颗心蓦然坠到深渊里。
原本她见宋琅临幸曲瑛就觉得事出反常,问过碧霄之后,只以为这不过是兄妹□□的宫闱秘事。
谁知……
多亏她留了个心眼。
如此说来,若迎熹公主的身份是假,那么碧霄……
她四肢百骸都凉了起来
烟罗深深震颤,久久难以回神。
直至荣妃身边的姑姑见她迟迟不出来回话,自行寻了过来,她这才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只下了决心要将此事赶快传信出去,先按下不表。
迎上去,拉着姑姑的手,堆笑说道:“姑姑,奴婢正要去回你呢。”
她把姑姑拉至一旁,重复了宋琅的话。
谁知那荣妃娘娘自己也等不及,寻了过来,烟罗和姑姑对视一眼,具去拦她,说道:“我的娘娘,陛下现在正忙。”
荣妃出身将门,没有那等弯弯绕绕的肠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冷哼一声:“只怕是不肯见本宫才这样说吧。”
说着就闯了过去。
先是绕过梅丛,烟罗没拦住,又下了假山台阶,姑姑也拽不住她,眼见就跑宋琅跟前儿去了。
口中振振唤道:“陛下,陛下~”
烟罗见状,忙小跑上前,跪下请罪:“陛下恕罪,奴婢……”
“行了,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们都下去。”宋琅吩咐道。
于是众人皆跪安。
烟罗一心想着要传信出去,退下之后便给轻罗说自己身子不适,匆匆回房了。
而那纪敏骞却站在方才烟罗所站之地,听了会儿墙角。
原来荣妃急着见宋琅是为曲瑛之事:“臣听闻陛下近日宠爱一个宫女,是否被她勾了去,再想不起臣妾了。”
皇帝宠幸宫女在前朝也有过,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掩之事,只是那曲瑛与江柍长得有几分相像,且如今还并给她抬主子身份,事处隐讳,故而宋琅乍一听到此事,心中便闪过不悦。
面上却对荣妃宠溺一笑:“她怎能和你相比?朕喜爱她就和喜欢猫儿狗儿没有区别,你才是朕心尖尖上的人。”
荣妃便一笑,娇嗔道“陛下~”,她也只对他才撒娇,说着就又拱进了宋琅的怀抱之中。
宋琅怀抱着她,轻抚安慰。
眼眸中却无半分温情的影子,只余凉薄和不耐。
纪敏骞暗自发笑,想了想,便没有即刻出宫,而是向侍从吩咐了什么。
不多时,他只身前往宫中一处荒废已久的戏园子,此处枯树杂草遮掩了宫门,连那石子路上亦爬满了错乱的藤条,廊檐下多是蜘蛛网,甚为荒凉,故而僻静无人。
忽而身后有脚步声。
他转身,只听来人喊了声:“爷。”
曲瑛还穿着当值的秋香色宫装,跪在地上,像一片刚落到地上的叶子。
他让她起身,问道:“怎么样,你可得圣心?”
她恭谨回道:“多亏爷提携奴婢,如今陛下几乎日日……”说到此处她羞怯一笑,低声了许多,“日日临幸。”
纪敏骞满意低笑出声:“好哇!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不负所托。”
此前纪敏骞在宫中无意见到曲瑛,打听之后得知她是御茶司的,便使了些银子调她去了御前。
为的就是让宋琅身边也有个他的人。
不为打探消息,只为日后能有个人说他不方便说的话,吹他吹不了的枕头风。
没办法,太后忌惮纪家,他只能牢牢抓住皇帝。
而对皇帝付出忠心,不过是看准了,朝中势力千丝万缕,他替皇帝办事,那么这皇权反过来也能为他所用。
曲瑛忽然又说:“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
“何事?”纪敏骞问道。
曲瑛叹了声气:“奴婢早在进长乐宫侍候之前,便知自己不过是替身而已,又常有人说奴婢长得与远嫁的迎熹公主甚为相像……”言及此处,她略顿一下才继续道,“这些日子陛下从不许奴婢伺候他,反倒偶尔会给奴婢端茶送水的,若奴婢伺候他,他反倒动怒,奴婢斗胆,不知替的是否为公主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