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紧咬着牙,瞪着他,就是不肯依他。
沈子枭慢慢地拧起眉,好似大地上空气慢慢地打旋儿攒起了风。
他强制捏起她的下颌,又把手帕强制塞到她的嘴巴里,唤道:“浅碧,快取瓦片,莫要让伤口感染了。”
浅碧听沈子枭声音压着怒火,便丝毫不敢耽搁。
她往伤口上先撒上烈酒消毒,让那烈酒如盐一样渗入皮肉里。
细细密密的刺痛让江柍疼得挣扎起来。
她的额上身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发丝如刚洗过一般,湿漉漉黏在皮肤上。
沈子枭箍紧她丝毫不敢放松,见她痛苦,只别开了眼。
轻红则心疼地红了眼眶。
浅碧知道江柍有多痛,却不敢耽搁,又往伤口上撒下一包止血粉,见血止住了,才去把瓦片取出。
瓦片剥离皮肉的瞬间,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江柍疼昏了过去。
浅碧忙又撒上一包止血粉,而后又用抹了金疮药的纱布把她的伤口缠上。
沈子枭这才开口说:“轻一些。”
浅碧说:“轻了怕是不能止血。”
沈子枭把江柍口中的手帕拿掉,说:“那就紧一些。”
浅碧说:“太紧也不行。”
沈子枭烦躁不已:“随你吧。”
浅碧忙低下头,说:“是。”
包扎时到底还是会触碰到伤口。
纵使浅碧小心又小心,系结时江柍还是被疼醒了。
沈子枭见状,问道:“喝水吗?”
轻红一听便起身去倒了杯水。
沈子枭接过,喂到江柍嘴边。
江柍却不肯喝,只道:“你滚。”
浅碧和轻红都是一惊。
沈子枭再也忍不住,猛地把茶盏狠狠朝地上一掼,顿时摔了个粉碎。
浅碧和轻红慌忙跪下:“殿下息怒。”
沈子枭说道:“你们都出去。”
浅碧忙看了眼轻红。
轻红则忧心地望了眼沈子枭:“殿下莫要动怒,万事以娘娘身子为重。”
“出去。”沈子枭沉声道。
“……”二人这才忙不迭退下。
江柍看着沈子枭。
她清楚地知道,厄弥说的那几句话,大有挑拨之意,而沈子枭的所作所为,更是符合他太子殿下的身份。
她没理由生气。
尤其是身为一个细作,哪里能这样随心所欲,想跟人家甩脸子就甩脸子?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她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人最怕明知不可为而为,她明知自己不可奢求这个男人的爱,可还是会因他的不爱而气恼。
从前她只觉得,无论多么艰难,她总是向他的心一点点靠近的。
直至今夜……他救了她,也舍弃了她。
她才顿悟过来
看山终究跑死马。
多么可笑……
沈子枭怒到极处,反倒平静下来,他垂下眼睫,转身背过她。
心里没来由沮丧。
他做错了什么呢。
早知她不是真公主,他本可以利用混乱杀了她,却没有这样做;他也不是杀不了厄弥,没有动手,一是怕她被误伤,二是怕就算弩手们箭法精准无误,厄弥和他的部下也一定会在中箭的同时便杀了她。
为救她,他几多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