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门被人一把推开,撞到墙上,震得一声巨响,屋里人纷纷吓得回头看去。
沈子枭推门而入,看了江柍一眼:“孤已经回来了。”
沈子枭红袍金甲,束发金冠,出现在江柍眼前。
他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合眼,眼底一片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一片短硬的胡茬,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显得憔悴,依旧神威逼人。
他的出现解救了白龙飞。
白龙飞跪着转了身,向沈子枭磕了个头,掩不住笑意说道:“殿下!”
有这么高兴吗?
江柍白了白龙飞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把搁在罗汉床上的双腿放下,坐直了。
懒散说道:“回来就回来,本宫又不是没见过你。”
他自称“孤”,她便自称“本宫”,总归谁还没有个身份是不是?
沈子枭忽略她口中的讥诮,说道:“你方才对白龙飞说了什么。”
江柍直视他道:“忘记了。”
沈子枭走到她身边:“是吗,用不用孤帮你回忆回忆。”
江柍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便生气,倏地站了起来,推他一把,说道:“你不用威胁本宫,本宫不是被吓大的。”
这一下却扯痛了伤口,她拼命忍住。
他淡淡一扫,轻嗤道:“还有力气动手,看来伤势已好。”
江柍转过头不看他。
跟在沈子枭身后进来的轻红见状便走上前,扶着江柍坐下,说道:“娘娘身子还未痊愈,不可动怒。”
江柍把脸一扬:“他不就是想来气死我么,让我死好了!”
沈子枭:“你……”
轻红忙挡在他们二人面前,对江柍说道:“娘娘又说气话了,您是如此聪慧之人,怎会不懂,殿下是怕您有危险才把您带出来的。”
沈子枭尚在气头上,只说:“你不用替孤说好话,孤不需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江柍原本被轻红劝住了三分,闻言怒火又起,只说:“轻红你无须拿话哄本宫,无论如何本宫都和这人恩断义绝了,绝无转圜余地。”
沈子枭闻言脸色骤冷,顿了顿,连连点头,拂袖而去。
白龙飞看了一眼江柍,也起身追随而去。
江柍冲着沈子枭的背影喊道:“你甩脸子给谁瞧,走了正好,本宫才不愿看你这张臭脸呢。”
轻红见状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奴婢虽在客栈之中,却日日与殿下身边的人通信,娘娘如果还愿听奴婢一言,那奴婢就多说一句,把殿下这几日离开之后军中发生的事,给您讲一讲。”
江柍只闷闷生气,却并未阻止轻红接下来要说的话。
于是轻红把沈子枭使用连环计之事全数告知江柍。
原来此时峦骨部落已溃不成军,阿难答身死,剌弥和琥珠都被活捉,唯有厄弥正在自奄城中拼死抗争,两军僵持已有三日。
轻红说道:“您想一想,殿下诱阿难答进攻我军营寨,是何等的险招,殿下假借为您行医之名把您带出来,奴婢不敢说殿下没有拿您当幌子的意思,可就算娘娘不来,烧粮草之计也早已设下,殿下还是会借口离营,因此无论如何殿下都是挂念娘娘安危的,他不愿您深涉险境。”
她这话大有替二人劝和之意。
可惜江柍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小情小爱上,她细细捋了捋轻红的话,问道:“你说纵使我不来,此计也已设下?”
轻红以为江柍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一笑:“殿下以连环计攻破敌军之事早晚会美名远扬,怕是都会记入史书,奴婢岂敢造假?您想一想,殿下既让人在欢城外接应,便是早就得知峦骨运输辎重的线路了,此计也早已定下了。”
江柍默默良久,人若是舍掉感情,理智便都回来了。
她静下心来,把事情浅显梳理一遍,就知轻红所说非假。
却不知,沈子枭是拿她当幌子的念头更多,还是担心她安危的念头更多。
却不太重要。
她不愿想了,索性彻底沉默下来。
轻红见江柍已然平静,便让浅碧替她收拾行装。
安抚好江柍,她又来到沈子枭身边,劝道:“殿下何苦同娘娘置气,您这样不止伤了娘娘,更是伤您自己。”
沈子枭警告道:“轻红,此事不该你管。”
轻红闻言便屈膝行了一礼,语重心长说道:“奴才自知僭越,却不吐不快。方才见您风尘仆仆纵马而来,一脸的归心似箭,奴才便知您对娘娘是上了心的,不然自奄还未攻破,就算要接娘娘回去,也不该由您亲自来接。”
沈子枭打断她:“孤并未归心似箭。”
轻红只一笑,像秋日的水波般,温柔又宽容:“有些事,自己是不知道的。”
她分明看透了一切,姿态却并不咄咄逼人,反而十分循循善诱:“奴才知道殿下是气娘娘对您说出恩断义绝之语,可是您想一想,若非娘娘心里有殿下,又怎会在意殿下当日在厄弥王子面前说的话?”轻红轻轻点透他,“娘娘就是因为心里有您,才会希望无论何种情形,您都不要放弃她呀。”
轻红的话在沈子枭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