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墙壁是泥土夯筑的,外面涂以白漆,图腾花纹涂以金漆,有较深的带护栏的前廊。
刚到门口,又有小乞丐来乞讨。
江柍见这个孩子瘸了一条腿,饿得肋骨都凸出来,便想给他一些吃食,谁知他不肯要吃的,只肯要钱。
江柍突觉讶异,抬眸与沈子枭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往那孩子碗里放了两枚铜钱。
小乞丐见状,便拖着瘸了一条的腿,慢慢走到下一个路人身边。
阿依慕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眼。
进到越楼,只见庭院中露天设有桌椅,乃是餐饮之所,卖艺人在中间弹唱,周围遍植花卉、果树和葡萄,只是在冬日多少显得凋敝萧索。
阿依慕带他们到一间上房里落座。
江柍这才问道:“此地又没有天灾,怎会有这么多孩子乞讨?”
提起这个,阿依慕叹息了一声:“只因那大梁被大晏灭亡之后,大梁公主便在黑山上占山为王,时不时烧杀抢掠,朔月东北方向的各个城郭都遭了殃,有许多流民入城讨饭。”
沈子枭问道:“朔月国主不管吗?”
“若是能管,早就管了。”阿依慕提起此事,是连连摇头,“黑山易守难攻,攻打极为不易,且那公主恩威并施,朝廷派人攻剿时,她会极其残忍地杀害报信的百姓,却也给为她掩护的百姓丰厚的金银。去岁,朔月王亲自带兵围剿他们,因他们手上有霹雳炮,害我方死伤惨重。”
霹雳炮?
此等先进的火药武器,唯有昭晏二国拥有,且为军事垄断,此类武器均由官府严格把控,严禁交易。朔月王的碦城军不可能得到此物,而梁国已经灭国多年,饶是独孤曜灵招兵买马,暗中进行军火交易,也未必能得到这么多连朔月王都得不到的火药,看来她果然和晏国内部有勾结。
谁人扶持于她?
祝家?丞相?骞王?贤王?还是说,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就是恭王在背后指使……
“我回来了!”叶思渊推门而入。
只见他满面春风,神采奕奕。
阿依慕琢磨了一下,笑问:“小哥去哪里了,怎么高兴成这样?”
叶思渊端起桌上的茶水先咕咚灌下肚,解了暑热,才道:“当然高兴了,我教训了两个跟踪狂!”
阿依慕眼皮突跳。
只听楼下人声鼎沸,她起身,探窗一看,只见门前飘扬“越楼”二字的酒旗上,赫然挂着两个赤条条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均是她被派去跟踪沈子枭一行人的暗探。
作者有话说:
来看我们沈子枭一人单挑暴打十七个猛汉。
第86章 身份揭穿
◎往左是家国大义,往右是儿女情长◎
阿依慕顿时又急又怒, 眼底已闪过凶狠的戾气。
沈子枭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笑道:“原来王上这么能忍。”
突然之间, 空气死寂般凝固。
阿依慕握紧了拳, 眼睛微眯, 杀气腾腾。
江柍心下一惊, 既不知为何沈子枭会这么突然就挑明阿依慕的身份,也不知他为何要以这种“撕破脸”的方式挑破。
她心中波涛四起,面上却闲散安适, 只悠悠吃着点心。
叶思渊早已握紧袖中暗器。
他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打斗, 可不过弹指一间, 阿依慕却是眼睛一弯,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子枭犹在饮茶:“王上又是为何对我等小民起了疑心?”
“哼。”这话让阿依慕轻嗤出声, “原本只是疑心, 方才见你比斗, 便知你功夫了得,绝非普通茶商。”
话落,阿依慕心中一惊,意识到什么:“你既已费心乔装, 又为何在朕面前显露武艺?你故意露馅,到底想做什么?”
沈子枭轻轻放下茶盏:“哪有什么故意袒露, 我不过是看中原百姓受苦, 于心不忍,加之我本就没打算再继续装下去,才出手相救而已。”
他虽放下杯子, 可指尖还在杯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这悠闲的小模样看得阿依慕直生气:“就算你不打算继续伪装, 又为何绑朕暗探?你是要与朕宣战吗!”
阿依慕并未暴怒, 但王者之气由内而发,已是气势逼人。
沈子枭依旧散漫:“王上难道不懂,无用之人是没有资格上桌谈判的?我有一笔买卖想与王上做,当然要让你看看我的能力。”
他的能力,便是这掌控力。
若想让双方都撕下面具,以真实面目坐下详谈,其他法子未必没有,可那不是沈子枭做事的风格。
他是天生的王者,在哪里都不愿屈居人下。
而阿依慕本就是真正的一国之王,定然也有自己的盘算和手腕,定然不会轻易同意他的交易。
掌握棋局之人,才能不做棋子。
在自己的地盘,可以先礼后兵,可在朔月的地盘,必得先兵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