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蓝湖把那个叫黑木的人带了上来。
看清他的脸,江柍一怔。
这不正是那个阿依慕最俊美的男妃吗?
她看向阿依慕,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阿依慕摆摆手,大方坦言:“他是我们朔月的镇国将军,不是什么男妃。”
“那其他人?”
“七个是啦,还有二人是内侍扮的,你们中原不是都讲究十全十美么……”
江柍:“……”
好。
好一个十全十美。
江柍一张脸已是各种表情糅杂在一起,之前是无语,这回差点凝噎。
其他人自然不懂江柍和阿依慕再打什么哑谜。
唯有黑木,扫了眼江柍,而后才向阿依慕后行了礼,问道:“陛下唤臣所谓何事。”
阿依慕像是在蜀地学过变脸似的,瞬间冷寂下来,只道:“之前朕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黑木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此事昨日陛下才吩咐下来,千丝万缕,未能琢磨。”
“废物!”阿依慕呵斥道,“你也只有在带军打仗时有点用处,其他时候都是废物!”
黑木闻言,铿锵跪地:“臣,无能。”
说话间,青峰已引哈吾勒入殿。
哈吾勒约莫三十多岁,生得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声洪如钟:“臣……”
“别拜了,直接告诉朕,你把那人审讯得怎么样了?”阿依慕没有心情再听任何一句废话。
“回禀陛下,那人招供自己本是黑山强盗,被梁国人占山驱赶之后,才做起了乞丐生意,他声称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上面还有几大当家。”哈吾勒的话竟与谢绪风所言丝毫不差。
阿依慕震怒,随手抄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了出去:“杀了他!”
“且慢。”沈子枭出声制止。
他有理有据说道:“这些人既是山匪,自然没人比他更熟悉黑山的地形,若想灭了那些梁国人,他们还有用。”
谢绪风补充道:“当务之急,是要把那几大当家捉住,免得更多孩子遇害。他们被梁国人害得无家可归,又犯了死罪,为求将功折罪,也为报仇雪恨,必定愿意配合朝廷,届时探查出黑山布局,事情就成了一半。”
阿依慕刚才只是被气昏了头,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怎能不知沈子枭和谢绪风句句良言。
当即就下达了指令,命黑木和哈吾勒各率一支轻骑小队去捉拿黑山几大当家。
又命青峰拿她手令去找其他几位女官员,到城中救治无辜的乞丐。
沈子枭道:“我的侍女轻红浅碧,一个医术高超一个武功高强,也让她们跟着去吧。”
阿依慕因暴怒而身子紧绷,久久未能放松。
她很久才开口。
却是问:“你打算如何帮朕剜去独孤曜灵这颗毒瘤?”
沈子枭心定下来。
阿依慕这话分明是有所松动,肯与他合作的意思了。
他一笑:“助你成事可以,但你在捉到那几个山匪头目之后,务必把那日的黄衣男子杀了。当日我本可以一刀送他去西天见佛祖,你为他求情救下了他,那么他就不能是一刀毙命这么简单。”
阿依慕闻言,便知沈子枭还在介意那日黄衣男子当众令江柍难堪之事。
心里既感叹他对江柍之爱,又为他有仇必报的狠辣性情而侧目,只觉此人是极其接近黑暗的幽暗之人。
暗忖之中,早已扬起一笑:“他对那些孩子这般恶毒,按照朔月律例,当处以极刑。”
沈子枭闻言,便惬意地捋了捋额前垂下的两绺碎发,说道:“想杀独孤曜灵很简单,她恨孤入骨,若知道孤在这里,自然会有所行动。届时她一旦现身,你只要暗中设伏,拿下她即可。”
“若是失败呢?”阿依慕狐疑问道。
“以独孤曜灵那三脚猫的能力,当场是杀不了孤的,她定会把孤掳去,到时孤打入敌人内部,与你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把她击溃。”沈子枭眼里闪耀着锐意的光芒。
阿依慕抬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模样极为认真,再没有先前半分的轻浮之气。
沉默片刻,她才道:“七日之后,将会举办‘浴红节’,到时候举国欢庆,大家都会放松警惕,朕若是独孤曜灵,定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动手。”
沈子枭道:“如此甚好,七日之内,想必杨先生就能回来,你的手下也能把黑山诸事打探清楚。”
既已有了对策,阿依慕便吩咐道:“蓝湖,你去传哈扎大人过来,朕要把太子殿下在此之事尽快传出去。”
“不必了。”沈子枭道。
阿依慕抬头,只见天窗的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照亮了他坚毅俊朗的轮廓,显出轻微却无法被忽视的震慑力:“轻红被陛下抓进宫之前,就已安排那些汉人奴隶,到处散播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