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这般操心,江柍和沈子枭却坐在那一直笑。
两个人像从河里刚捞出来的水鬼似的,湿漉漉连指甲盖都滴水,却前仰后合地笑,问这是怎么了,又都不说,对视一眼,又是笑个没完。
后来浅碧送了衣裳过来,他们方才安静下来。
宫人们都知道往日若太子殿下在,太子妃沐浴是不需要人伺候的,就都识趣儿地下去了。
净室里,雾气缭绕。
江柍褪了衣衫,香肩莹白,两道锁骨如白色蝴蝶般微微发颤。
沈子枭闭着眼,拥住她,轻轻亲吻那两片颤抖的蝶翅,一路往上,流连到她的蜜唇之上,他睁开眼,发现因热气蒸腾,她鸦羽般的睫毛上挂上了细小的水珠。
她吻得忘情,他忽然停止,她懵懵睁开眼,像一只正在溪边喝水却被惊扰到的小母鹿。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把她眼睫上的水珠接住。
他这样温柔。
她却觉得这一次,她的心跳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窗外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他们相拥而坐,她伸出手来,摩挲他的耳垂:“夫君,我想让你像外面的雨那样对待我。”
希望妾为狂风,君如暴雨。
君将妾从里到外,彻底清洗;妾给君长长久久,至死战栗。
沈子枭的眼神浓郁得可怕。
想到命运如乌云倾轧而来,不知明日是何境况,就恨不得与她做遍世上最亲密的事情,让彼此彻底嵌合进各自的生命中,长长久久再不分开。
可又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坐着,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
他终是起了身,猛地捧起她的双颊,对准了嘴唇亲吻上去。
她几乎没有迟疑,回应过来。
他甚至被她亲得一惊。
她完全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从未有过的狂热和激烈。
沈子枭的心像中了一箭,倏然尖锐疼痛。
他亦抱紧了她,化被动为主动,把她深深箍入自己的怀中,亲吻,啃咬,掠夺。
是不是吃掉她,就能化作骨血,长相厮守。
或者将自己献祭,用他一身相思骨,安她半世凤凰巢。
沈子枭动作愈发激烈,恍惚之中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水凉透了,沈子枭才把江柍抱出来,而后穿衣沥发,她乖得不像话,如一只布偶般任他摆弄。
他心软了又软,问道:“是不是更饿了,要吃东西吗。”
江柍小猫似的哼唧:“饿,要。”
沈子枭笑笑:“之前你为我做过长寿面,这回换我为你做些吃食可好。”
江柍本垂着眼帘,闻言眼眸亮了亮,看向他:“你会下厨?”
沈子枭“嗯”了一声,道:“之前在梁国常常吃不得好饭,后来就自己偷着做,再后来遭人下过一回毒,独孤曜灵同意我另起炉灶,我便时常下厨。”
江柍绞着半干的头发,斜睨他道:“如此说来,我定然不是第一个尝过你手艺的人。”
沈子枭悠悠瞥她一眼,无奈地转身,边向外走边道:“这种第一有什么好争的。”
江柍亦步亦趋跟上去:“那可不行,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我小心眼。”
话虽如此,却也没有真的生气。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个尝过她手艺的人,身为细作,厨艺亦是必修的课业,太后和教她做饭的师傅们都要三不五时地考察一番,太后尤其喜欢吃她做的炙羊肉,后来不为考验,也总要她做上一顿。
沈子枭闻言,不知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眼里堆满了笑:“我说不必争,是因为我给独孤曜灵尝的全都是难吃的东西。”
说着话,已经出了寝殿,几个宫娥向他们行了一礼。
他插话道:“孤要用厨房,吩咐人烧火起炉灶,浅碧去把孤之前在蜀地带回的锅子拿来。”
吩咐完才又继续接上前话:“这道菜多了盐,那道菜多了醋,饭是糊的,汤是辣的,左右一样比一样难以下咽,她吃的都是这些。”
他笑得忍不住胸腔都在颤:“她到死也不知道为夫的手艺到底如何。”
沈子枭这样子,颇让江柍看呆了。
她在想,或许这个人四五岁时,有娘疼有爹爱,丝毫没烦恼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吧。
于是也跟着他笑起来。
一时不知,到底是因为孤独曜灵给他吃掺了泥土垃圾的饭菜泔水,他才变得这般睚眦必报,还是原本就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说着话就已来到扶銮殿自带的小厨房。
江柍在吃穿用度上最是讲究,灶台上摆放着不少好食材,足够沈子枭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