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瑛给了太医一锭金子,要他将此事瞒下,曲瑛和宋琅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太医怎会多生口舌事端,收了金子只当诸事不知。
曲瑛从太医院慢慢往含元殿走。
心里琢磨着,上次陛下说要等荣贵妃生产之后纳她为妃,不知忘记没有。
陛下膝下无子,荣贵妃这一胎还不知是男是女,想来陛下定会高兴她有孕,都说母凭子贵,到时候就算陛下不为她,也要为她肚里的孩子考虑。
只是,荣贵妃还未诞育,她却有了孩子,岂能不遭人嫉恨?
届时荣贵妃若不容她,一边是卑贱的宫娥,一边是有娘家人撑腰的贵妃,陛下定然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曲瑛感到落寞。
她承宠已久,却未混上一个名分,早已成为这宫里的笑柄,如今有孕若再没个前程,岂非被人戳破脊梁骨?
从前不争便也罢了,今时不同往日,无论如何她都得搏一搏。
几日后,当宋琅又把曲瑛单独留下,温凉的指尖探上她胸前的柔软时,她忽然跪地,哭道:“求陛下怜悯奴婢。”
宋琅随口敷衍:“朕自会轻一点。”
曲瑛却摇头,哽咽道:“奴婢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求陛下,怜惜。”
宋琅的眼睛微微一眯:“哦?”
曲瑛恳切道:“奴婢自知卑贱,不配为陛下嫔妃,只是如今奴婢有孕在身,还望陛下可怜可怜奴婢腹中孩儿,随便赏奴婢一个名分吧,往后哪怕再不承宠,奴婢也是甘愿!”
宋琅的眼眸渐深,慢慢地浮上些许玩味。
对待她这样的玩物,宋琅向来连装也不屑装的,只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卑贱,知道自己不配,何必又要说出口自取其辱呢。”
曲瑛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琅,眼泪在下巴上颤抖。
宋琅弯腰挑起曲瑛的下巴,随意一笑。
他寝袍微敞,散发半湿,这漫不经心一笑,颇为俊美,可也颇为无情。
他道:“朕仁慈,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孩子从你腹中拿掉。若一个月之后这孩子还在,你也不必活着了。”
曲瑛怔怔看着宋琅,连哭泣都忘记了,无力跌倒在地。
后来她失魂落魄出了含元殿。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让她颤栗了一下。
她本以为有了身孕一切都有指望,谁知陛下居然从没有想过要纳她为妃!
堂堂天子,竟一直欺骗她一个小小宫娥,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猛地怔住。
她想到了纪敏骞。
那个当初把她安插在陛下身边,承诺要给她一个好前程,可自从有了妻女之后,便很少再与她联络的大将军。
想到他,曲瑛卑微的目光里闪过几分哀怨和恨意。
说到底,这帮男人,从来没有看得起她。
若非如此,怎么陛下食言,纪大人还要食言?都是用她时朝前,不用时朝后,拿她当玩意和棋子来驱使呢。
曲瑛心底渐渐有了气。
她第一回主动给纪敏骞联络,央求他见她一面。
纪敏骞接到消息,还以为是宋琅近日有异常,会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没有多想便去见她。
地点还是宫中那处偏僻的宫殿。
一进去,就有蛛网缠到身上。
曲瑛早就等待多时,见他来了,忙不迭上去跪下:“参见爷。”
纪敏骞不耐烦地扯去蛛网:“何事,说吧。”
曲瑛闻言,噙着泪磕了个头,道:“求爷帮帮奴婢,奴婢如今已有身孕,求爷兑现诺言,想法子助奴婢为妃。”
纪敏骞扯蛛网的手顿住了。
曲瑛哭着望向纪敏骞,大眼睛里满是乞求,乍一恍惚,还以为面前的人是江柍。
纪敏骞摁了摁鼻梁,道:“此事我会考虑,你回去等信儿吧。”
曲瑛却没有动弹。
她早已看透了这些男人只说不做的嘴脸,这一次,她务必要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敢问爷,奴婢要等多久。”
纪敏骞一记冷淡的目光扫过来,警告道:“你不信我?”
“奴婢也想信,可奴婢的肚子等不了太久。”曲瑛诚惶诚恐地又是一拜。
纪敏骞冷冷道:“你放心,你的孩子若是生下来,来日我扶持他登上皇位,对你我都有益,我怎会不帮你。”
曲瑛闻言,眼睛亮了亮,抬眸问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