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看着太后,喃喃道:“可是我怎么救你,你告诉我,我不求他,怎么救你……”
“如果是要你卑躬屈膝,哀家宁愿你不要救!”太后冷冽如刀,厉声道,“经历种种,若你仍是那个遇事只会哭,只能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那么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迎熹怔怔然看着太后,心里疼得几乎要窒息。
她并不是太后说得那样!
她也恨,也怨,也愤怒!她甚至已经暗中伪造纪敏骞通敌的证据,她也反抗过!
可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想留住母亲的孩子而已。
太后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对宋琅说:“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天都快亮了,你打算让哀家何时死,怎么死。”
宋琅沉眸想了想,忽然说道:“祁世,你去含元殿,把太医为朕开的安神药端来。”
祁世道:“是。”
刚要下去,又听宋琅道:“慢着,给绫罗找一身公主的衣裳,换上之后把她也带来。”
祁世的眼皮跳了跳,躬身道:“是。”
“……”
祁世很快下去办事了。
众人不知道宋琅是何打算,各种猜测都在心头环绕。
迎熹问了几句,可宋琅没有与她多说。
很快,曲瑛亲自端来宋琅的安神药。
原本笑意盈盈,可见到神鹰队众人都在,下意识便心慌起来,行了礼,道:“祁公公让奴婢给陛下端来安神药。”
曲瑛换上江柍的衣裳,倒比从前更像江柍了。
宋琅先是恍惚了一瞬,才散漫“嗯”了一声,又伸手比了个手势,两个神鹰队的人上前,将安神药端给太后。
曲瑛看着只是不解,迎熹等人亦是。
太后垂眸望了一眼已经凉透的安神药,表情是了然的,只一笑,端起碗来二话不说饮尽。
宋琅自亲政之后,睡眠就变得尤为糟糕,有时连续两夜也合不上眼,因此太医院配制的安神药,药效比寻常的安神药更烈。
太后又已年老,喝下去之后,很快就见了成效,昏昏睡去。
迎熹扑到太后身边,惊恐地探了探太后的鼻息,一颗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宋琅看到这母女温情,就露出一抹厌恶之色,冷声道:“你放心,既是意外死去,朕又怎会下毒。”
说罢,朝纪敏骞使了个眼色。
纪敏骞走上前,硬生生把迎熹拉开。
宋琅拧眉瞥了一眼曲瑛,朝祁世的人使了个眼色。
祁世意会,走上前,还没等曲瑛察觉就已一掌劈到她的后颈上。
曲瑛白眼一翻,轰然倒地。
宋琅又对祁世道:“把太后和绫罗移到寝间,再把椅子和火盆端出来。”
神鹰队的人和祁世一同把东西搬到院里。
其余人也纷纷出了殿。
雪簌簌而落。
月色下,天地茫茫,泛着晶莹的光。
忽然一道火光冲天而来!
迎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切。
宋琅坐在檀木椅上,紧了紧鹤氅,火盆在他腿旁温暖地燃烧着,他伸手烤着火,淡淡道:“夜间风大,吹开了窗子,太后宫中的烛台也被吹倒了,就这样烧到了床帏,公主因耍小女儿心性,偏偏这一天来和太后同寝,一并被烧死在这宫中。”
他的话好轻飘。
杀死两个人,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
迎熹被铺天盖地的痛苦袭击,她不管不顾往寝殿冲去。
凄厉痛呼:“母后!!!”
纪敏骞上前死死抱住她,几乎抓不住她,她疯狂地往里跑。
宋琅漠视这一切,轻声道:“打晕她吧。”
到底是没有让她眼睁睁看着太后被烧成灰烬。
纪敏骞伸手往迎熹后颈用力一打,迎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慢慢地晕了过去。
在她彻底昏迷之前,最后一眼,是那如火龙般席卷冲天的火焰和那好似洪水般飞流直下的大雪,轰轰烈烈地对抗。
作者有话说:
迎熹是一个柔弱的人,但她并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