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舔了舔唇,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我只绣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郁良挑了挑眉, “哪一点点?”
卫央扣了扣小拇指,心虚的望着床上那床被子,低咳了一声,稍微划了一个小圈, “就那么一点点。”
郁良盯着她久久没有言语,卫央忽然觉得心虚的厉害,她磕绊道: “我绣了一朵小花,真的。”
还怕他不信,立马扯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去床边看,翻来覆去找到了那朵小花,指给他看, “这个是我绣的。”
这一朵小花和其他的图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线头还有些杂乱,就好像在精品中乱入了一个什么似的。
郁良以前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但这几日看着卫央忙忙碌碌,他闲来无聊对比了一番,果真发现了不一样。
“王妃对自己的事儿都不上心,对别人倒是上心的很呢。”
卫央立马反驳道: “那是别人吗?那是我大哥。”
郁良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卫央干脆别过脸去,那张脸看多了容易让她觉得愧疚。
她又回到原位上,开始绣了起来,郁良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就没离开过,卫央尽力想做到岿然不动,但她的定力似乎还没那么好。
煎熬了一会儿后,郁良自顾自的上床去了,还背对着卫央搞得卫央莫名其妙,她拿着针的手一抖,尖锐的针就那样扎进了自己的肉里,她惊呼了一声,这要是搁在平日,郁良早就起身来看她了,可今日的郁良只是脊背僵直了一番,动也没动。
卫央一世委屈了起来,将手指含在嘴里,不高兴的把被子放到桌子上,也懒得收拾,直接吹灭了蜡烛上床去。
郁良一向睡在外面,今日她过去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郁良,从脚边窸窸窣窣的爬过去,可人爬到一半,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拽住了她的胳膊,郁良直接把她整个人一拎,然后放到了自己的怀里,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郁良闷声道: “我不高兴。”
卫央自然知晓他不高兴,但他也没说自己是因着什么不高兴,卫央猜测了半晌,这才哄道: “要不等大哥婚事办完了,我闲下来就再绣个被子?”
郁良道: “这不是被子的事。”
“那是怎么?”卫央感觉自己被禁锢的厉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她吞了吞口水,咕噜的声音响彻在房间里,郁良慢慢低下头,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果然,自己的唇上被轻啄了一口。
郁良道: “你当时是不是不愿意嫁我?”
卫央虽然很想脱口而出,那肯定是啊,但她还是求生欲满满道: “哪里的事?”
可她心里明明想的是,谁想嫁你啊。
郁良偏偏听到了,他整个脑子里环绕的都是那一句谁想嫁你啊。
他的手慢慢松开,尔后把被子给卫央掖的紧了些,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卫央。
卫央觉着莫名其妙,她自认之前的那个回答已经不错了,为何郁良还是这种样子?
床上一共有两床被子,平日里她们就是分开睡的,但两人挨得很近,卫央还一直纳闷,这么大个床,为何郁良要一直跟自己挤着。
可没想到,今日她真的见识到了这床究竟有多大,两人之间可以再躺下一个人,她的手臂直直伸过去都碰不到郁良的背,她怀疑郁良睡到半夜可能还会摔下去。
卫央往过挪了一下,伸手碰了碰郁良的背,低声问: “你怎么了?”
郁良不说话。
卫央又戳了一下。
郁良便又往边上挪了一下。
卫央继续戳,郁良继续挪,三次过后,郁良果真摔到了地上。
一声巨响在房间里响起,今日在外面守夜的春绿急忙闻到道: “主子,发生了何事?”
卫央: “……”这你让我怎么说?
她生怕自己若是不回应,春绿会以为是她被刺客绑架了,是故急忙大声喊道: “无事!你别进来!”
郁良在黑暗中站起,没有看她一眼,从房间里匆匆离开。
月光通过窗棂洒进来,卫央可以看到他那笔直的背影。
不知为何,卫央竟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原来郁良竟是这样的人么?生气了便一言不发,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
她平日里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她本来就不太擅长哄人,更没经历过感情,这是哪里懂这些?
是故她也恼了,盯着郁良离去的背影愤愤的想:哼!再也不要理你!
尔后她一个人窝在被子里,久久未眠。
离开后的郁良匆匆去了书房,果不其然,他的鼻子和下巴处都磕坏了一小块,尤其是鼻子,一直在滴血。
大晚上的,他怕吓坏了小姑娘,这才匆匆赶到书房来,幸好平日里在这边也放着些简单处理伤口的东西,他处理起来也驾轻就熟。
鼻梁骨那里有些疼,但也只是内部疼痛,只要止了血便看不出来,但下巴处磕破了皮,白日里只要一看便看得出来。
如今坐在书房里想想,还真是好笑,想着让小姑娘哄他几句,知道她错在哪里,结果把自己给伤着了,真是得不偿失。
没办法,他只好在书房里将就了一晚。
*
卫央从那天晚上起,便再没见过郁良,虽说在工部干着最简单的事儿,但若是想要躲一个人的话,那可真是简单极了。
只需要每日早出晚归,还不回房间睡觉,这几日他都宿在书房。
这倒也罢了。可偏偏阖府上下的人都来劝卫央,有那些资历老的嬷嬷,让她千万别和王爷计较,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冬日寒凉,哪能一直让王爷睡书房啊。